第11章 不好惹
“真以为,当上监丞便一步登天了,竟这般地嚣张,乡巴佬还是乡巴佬。”
韩峰这话,越往后越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这种人,看不到自己的过错,将过错全推到了牧云身上。
韩少监便老练多了,不像韩峰骂天骂地的,对韩峰当真是怒其不争。
韩少监训斥道:“有何可气的,你不也知道,姓牧的这般年纪,这般性格,在此位上坐不久的,本官再给他加加码,直接让他滚蛋!”
他又冷笑一声,“放心,你先咬牙坚持几日,吾定为给他找个好活,这次定让他摘了官帽。”
在这二人正热火朝天地,商量着对付牧云之时。
将作令窦脩,从宫里返了回来,还带来了李二的旨意,“将作丞牧云,有功于社稷,特敕封为新丰县子。”
消息转眼传遍了将作监,一时间唏嘘不已,羡慕、感慨、庆幸者数不胜数。
但,对于韩峰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盆凉水,浇得二人透心凉,刚才还斗志昂扬的韩峰,一屁股坐在地上,转眼变得焉不拉几的,想要找补怕已经晚了。
韩峰气得浑身发颤,暂时又拿牧云没办法。
“放心,你我还未彻底输!他不是要行分工之事吗,无异于自取灭亡……”韩少监冷笑一声,说。
既已无回旋的余地,自当要放手一搏了!
两天时间,牧云先是从一个寻常百姓、阶下囚,升为六品官,多少人半辈子的奋斗目标,更有甚者一生也难以企及。
可他上任不到半天,又封了五品子爵,这升迁速度也没谁了!
将作监一众官吏,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将作令如此赏识他,该不会是揣摩上意吧,更加下定决心别招惹这位。
几乎一天时间,牧云这个名字,名扬整个长安城。
六部衙门都传遍了,将作监那位信任少监,不经背景通天,很得陛下赏识,而且是个不好惹的存在,往后要加倍小心了。
窦脩身为三品大员,对掌管的衙门,自然有足够的掌控,牧云的所作所为,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听到牧云的举动,将作令窦脩大笑道:“这小子,报仇不隔夜啊。哈哈,这才像个年轻人嘛,不然老气横秋,还以为是个老妖怪。”
……
考功司员外郎府邸。
一个少爷面带忧色,整个人心不在焉地,在小院里不停踱步。
他白净的脸色透着憔悴,正是昨日出现在长安县衙的少年郑信,五姓七族之一,荥阳郑氏的旁支。
昨个儿,离开长安县衙后,他兴高采烈地回来,本以为已是势在必得,马上就能把配方弄到手。
可,谁曾想……
他一天时间,事情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有消息传回来,陛下亲临长安县衙,把姓牧的乡巴佬给放了,长安县令马枫锒铛入狱。
再然后,那乡巴佬更是一步登天,成了从六品的将作丞,和伯父是同一官阶。
一切反转地太快,他整个心神都绷了起来!
昨晚,他都没敢和家里说,一晚上担惊受怕、辗转难眠,根本就没休息好。
一是,怕陛下治自己的罪,和长安县令一样,有牢狱之灾,要徒三千里。二是,害怕姓牧的报复,他如今可是有官在身。
可是,刚刚一早去点卯的伯父,忽然告假回家。
直接叫自己去见他,郑信便感觉状况不妙,一下变得紧张万分。
不等郑鼎恐吓,他便不打自招,向父亲、伯父坦白了一切。
跪在二人面前,求饶道:“爹、大伯,我也是为讨好堂兄,才他对松花蛋感兴趣……”
郑信伯父,吏部员外郎郑鼎,眉头一皱,脸上露不悦之色。
他今日急匆匆的回来,便是因为早早得到消息,李二命刑部彻查自己,同时还要让郑信去游行。
这下,终于知道缘由了,自己好侄子惹的祸。
其父亲郑信不惯着他,拎着家法上去要揍人,“你个没出息的!还敢在这儿狡辩!人家堂堂郑氏嫡系,会看上这种小玩意!”
“啊!”
郑信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儿能吃得了痛,郑信一棍子打下去,他疼得鬼哭狼嚎的。
惨叫声唤醒了郑鼎,他出声阻止了兄弟,“好了!”
“陛下命刑部调查我,而非百骑暗中行动,敲打我郑氏的意味大于判我之罪。让信儿游街示众,亦是如此……”
“啊!要游街示众,伯父我不要游街!那我还有何前面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郑信天打五雷轰一般,整个都傻了,推着爬到郑鼎跟前,抱着他的腿求饶道。
“放心,游街并非今日,尚有回旋的余地。稍后衙役来拿你,你便老实前去。”
见侄儿点头,郑鼎语气一转说:“不过,如此一来,说明最难过得一关,过去了,陛下不会问责于你。”
“刑部那边?”郑盛问。
“放心!这些年来背靠家族,老夫可从未插手脏事,勤勤恳恳的,不怕刑部查。”郑鼎笃定地说。
他知道,自己立身之本是什么。
像他们这样的旁支,家族很少会重视的,正是因为他在吏部当职,手握实权,成了家族有用之人,这才得到族内认可。
“你们近日也都收敛点,别让刑部揪住辫子。”郑鼎嘱咐一句。
“可姓牧的乡巴佬……”
看见侄子仇恨的目光,郑鼎抬手打断她,说:“那个姓牧的不足为惧!放心,他与我虽都乃从六品,但从六品是不同的,其命运仍掌握在老夫手中!”
郑鼎所言不错,吏部是六部中权利最大的,他还是考功司员外郎,负责天下三品以下文官,每年的考课。
可以说,百官的升迁之路,掌握在他们手中。
其官阶要比实际官阶高一等。就凭五品长安县令马枫,得向六品官点头哈腰的,便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牧云这个监丞,在郑鼎的面前,他真不太够看的。
只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下面发生的一切,令人感到绝望。
郑信刚安心下来,长随便风风火火地跑来,焦急地嚷嚷着,“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嚷嚷什么!哭丧呢……”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郑信刚平静下来,听见长随的哀嚎,顿时便不高兴了,要把之前的气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