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两顿馒头,有水喝,多花八文钱能加个肉菜,随意如厕,白天可放风但不许飞,傍晚就回来接着绑。溜走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严景不敢。
要问问啥?因为她摸不清那女人底细。
敢直接绑朝廷命官,实力强大,要是贸然溜走,给自己一剑怎么办啊。
这一绑,就是十好几天。
严景觉得多亏自己没想着溜,那可是天下第一的飞剑,主要是对着脑门给自己来一下猛的,那岂不是...呜呼哉,呜呼矣,
她人生字典里有的只是两个字:苟活。嘿,这苟着苟着,不就没问题了吗?
好不容易逃出来,低头一看,两个她不知道该不该帮的。纠结了能有几秒,她当机立断,帮啊。
可谁成想柳长青不吃这套。
“那个,你是把我骗你,到时候把你卖了是吗?”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柳长青一脸理所当然,“对啊。”
严景:“.....”
屁哦!就你这小屁孩长这样,就算卖了我还要倒贴银子....嗯,等会儿,这小孩长这样,嗯....
有点好看欸...
严景有点发愣的盯着柳长青,直到柳尘燕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哦,咳咳。”她正正神,“嗯,去哪,用我带你们回去一趟吗?”
柳尘燕看了看哥哥的腿,点点头:“需要,谢谢了。”
“喂。”
“你认识我师傅是吗,配一柄黑鞘剑,穿白衣服,长得很好看。”她抢过柳长青的话头。
“对对,我不知道她是你师傅,但倒是...请我帮忙找找你们来着。”
柳尘燕点点头,转头望望柳长青。
他仍然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扫视着严景。
“他是谁?”
柳尘燕眨眨眼,“我弟弟。”
柳长青一翻白眼,严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怪不得一直在偷着看我,咳,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柳长青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伸出左手,“那我带你们一程,记得自己指路。”
“好啊,那我们叫您啥比较好?”
“呃,我姓严,你们叫我严姐姐就成。”
“好的,谢谢严大姐。”
“好啊好啊。”严景突然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嗯...不用说大姐的吧。”
柳尘燕抓住严景小臂,柳长青握住柳尘燕左手,一飞,一提,冲上云霄。
滂湃大雨,一旁的两个手下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些许疑惑。
“那我们呢....?”
徐听南走回小院,刚想着弄点宵夜,结果发现自己懒得买菜,家里就剩下几个苹果。
她洗了个苹果,想着要是柳长青在还能求他削个皮,正哭丧着脸走回自己小屋,就看见空中出现三个身影。
徐听南揉揉眼:“真是想啥来啥。”
他看到刚放走的女人拎着自己两个徒弟回来,笑容如花。
“哟,谢谢啊。”
看到这笑容,严景就觉得后背发凉,双手竟有了种被麻绳绑住的感觉。
她勉强的笑笑,“应该的,应该的。”
柳尘燕扶住柳长青,对徐听南说道:“哥他腿伤了,有没有药——”
“我有,我有。”严景一个箭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上好的金疮药,我们天剑阁特制。”
柳尘燕疑惑的望了一眼:“那个,我们或许有什么血缘关系吗,小姨之类的?”
严景满脸黑线,摇了摇头,心想要不是那个看起来就有害的女的站在那里,自己怎么会对你们这俩混蛋这么好...
她不想在这儿多呆一秒,对徐听南略一抱拳,转身开溜,身后传来两人“谢谢严大姐”的声音,让她脸色更是难看两分。
她走在山路上,苦瓜脸。
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等一下,那个女孩刚才叫那混账小子哥?
她气急败坏,一拳打在身边的树上。
“啊啊啊啊,这有什么好骗我的吗?”
严景恼怒的想着这事儿,气的不行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想着自己干嘛不飞,便感觉身边的景色有点熟悉。
转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了之前徐听南绑她的地方。
习惯成自然。
严景欲哭无泪。
柳长青躺在床上,那大姐的金疮药意外的好使,他在柳尘燕的一点帮助下洗了个澡,然后便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感觉大腿痒痒的。
有些犯困,他想柳尘燕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着了,十几天没好好睡过,长途跋涉,拼命追杀,天剑阁是太尉的势力...当他自己也正准备吹灯入眠,有人敲了敲门。
徐听南提着壶酒,小心翼翼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杯子,还把门给带上了。
柳长青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徐听南不以为意,对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瓷杯。
“我拒绝。”
过了一会,柳长青悠悠的说道:
“...也不是不能来两口。”
酒是热的,北地的红曲,烈性亦劣等。
但这冰冷雨天,似乎没有比这再好的味道了。
柳长青端起杯,一口饮尽,重重叹出一口浊气。
“你太爱叹气了。”徐听南说道。
“愁事儿多。”柳长青哼哼两声,“哪像你,天天呆着,也没啥事儿好干。”
徐听南耸耸肩,不置可否。
“伤到哪了?”
“左腿。”
“给我看看。”
徐听南一说就要去掀柳长青的被,他一缩,躲开师傅的魔爪。
“我没穿裤子。”
“...行。”
柳长青本以为徐听南会扑上来坚持自己的决定,结果出乎意料,半月不见,似乎淑女了一点。
“你和燕子有没有想我啊?”她自己抿了一口。
柳长青哼哼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他当然想了,想凉山的床,想小院,想平时有说有笑的徐听南。
柳长青突然莫名的想流泪,他把胳膊架在自己眼眶上,瞳孔微红。
徐听南又给他斟了一杯。
“杀人的感觉如何?”
柳长青摇摇头,忍住喉咙里哽咽的响动,轻轻说道:“很困难,又似乎很容易。”他说。
徐听南轻轻扭了扭脖子,脊柱发出轻微的脆响。
“报仇了,你开心了吗?”
眼泪流出,划过脸颊,柳长青哽咽了。
他轻轻靠在徐听南的肩上,哭了起来、
“我把他们,那些女人小孩,也都杀了。”
他突然捂住脸,紧咬着嘴唇,生生将眼泪逼回。
“我不知道,师傅。”他说。
有些迟疑,有些犹豫,甚至有些害怕,徐听南伸出双手,笨拙的轻轻抱住了柳长青。
他感到师傅身体僵硬,陌生,而有些真诚。
发丝垂落,划过他面颊脖颈,痒痒的。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五岁。”她说,“很小的年级,剑都拿不动,我用的匕首,就是这把红骨。”
“那人是我的同门师兄,大我十岁,宗门比拼,我就把他杀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当时刀割破皮肤,融进血肉里,突然就诞生了莫名的快乐...愉悦,我想着,人世间可能没有比这再美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