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陈征和他们一样,谁都没经历过实战,更不要说上沙场征战。
他们只是在以实战方式演习,让那些在血雨腥风中淌出来的勇士看来,他们属于菜鸟互啄。
作为虬髯客的嫡传弟子,陈征的功力自然是强于他们六个,随着打斗继续,内修的武功优势,逐渐显现出来。
“啪…”一声,陈征铁木剑奋力砸击,轰在对方的木剑上。
那持剑的少年武士,被硬生生地震退五步之遥,让周围的少年武士们目露敬畏之意。
他们六人的铁木剑阵,被陈征一剑硬撼,这份功夫着实叫他们佩服。
只见他的腿脚也不闲着,如旋风般的踢、踏、劈、踹、鞭,无所不精。
单拳虎虎生威,单剑锋锐如钢…
眼看陈征在六人月牙剑阵之中,靠着一柄木剑和单拳双腿,手脚并用,拳剑合一而不落下风,张仲坚原本冷峻的神色,变得春风拂动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速度,强悍的身体,还有对内劲发力的领悟,以及悠长的气脉功夫,简直就是练武天才。
倘若再加以沙场实战励炼,将来大有可为。
时间一长,六人的月牙剑阵,慢慢有些混乱起来,陈征的独剑走得游刃有余。
他搞明白了这个月牙剑阵的运行规律,开始由守势转为攻势。
这守-攻之间的瞬时转换,在张仲坚看来,把捏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
如果陈征手里拿得是锋利的铁刃,他早就破阵而出。
“好了,都退下去吧…”
张仲坚忽然间喝退了那些少年武士和陈征。
他是不想让那六个少年武士输得太惨,伤及了自尊;同时,他也不希望陈征过分得意。
他主要是想测试嫡传弟子的功力如何,既然结果有了,那就到此为止。
说完,他走向陈征道:
“你的剑术和内家拳法运用得还算行,为师甚慰,这样吧,今日准予你跟随为师一起去里山采药。”
陈征听得师父张仲坚准许自己跟去采药,十分高兴,躬身作揖道:
“多谢师父恩准。”
张仲坚瞥了眼陈征,那把随意摆在岩石上的铁木剑,微微蹙了蹙眉,沉声道:
“剑不能随便出鞘,剑气更不得随地外露,功收则剑入鞘,这是规矩,懂了吗?”
“徒儿明白了,今后不会了…”陈征一听,吓得赶紧低头请罪。
攻收剑入鞘这个规矩,他还真不知其理。
但见师父张仲坚少有的严厉呵斥,陈征估计这里面应该有道家的玄机,尚不敢乱问。
“别愣着了,进帐篷拿着背筐,跟着为师进山吧。”
“遵命。”
陈征双手一抱,然迈腿进入帐篷拿上背筐就走了。
栖霞山是茅山楔入蒋州的北支,全山峰峦叠嶂,平顶岗峦貌似半岛,向北伸出,三面均是悬岩,仅一石与山道相连,构成别具一格,颇为险峻。
主峰凤翔峰,东有龙山,西有虎山,植被丰富。
从桃花涧去后山的主峰-凤翔峰,要先下到山坳,再沿着山坳往前走,然后攀爬才能到达。
古代的栖霞山没有人为开发,下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路可寻。
从小生活在江河边的陈征,面对满山遍野的原始森林,坑洼不平的陡峭立坡,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不知所措。
算上他前世游山玩水过的名山大川,那都是人为改造过的道路,困难没法跟现在比。
张仲坚在太和山上,整整生活了二十五个年头,上山下坡如履平地。
陈征背着木剑和背筐,跟着师父攀附在一棵棵大树之间,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奔行。
那六七十度的斜坡十分陡峭,秋冬季节的坡上长满青苔,又湿又滑,稍不留神就会翻滚下山。
张仲坚并没有因此而刻意去等待、甚至于照顾陈征,只是脚底稍微留了点情,慢了些下来,寻选相对容易的下山路线。
就算如此,对陈征而言也是险象环生。
步伐紊乱就不用说了,几次踏空失足,都是他反应快,抱住一棵树才没被摔滚下去。
但陈征已是大惊失色,小心脏“卟嗵卟嗵…”乱跳,脸色刷白如尸。
而在前面行走的师父张仲坚,回过头来、气定神闲笑道:“没事,磨练几次就好了。”
气定神闲,心静止水,这是人修炼到的某种境界,但陈征自问,自己还远远达不到。
又面临一个大陡坡,望着师父平稳下山的背影,陈征不甘地咬了咬牙。
他盯着下面一棵树,猛地向下奔去,就在身体即将失去控制时,他一把抱住了树干。
随即,又转向下面的另一棵树干,如法炮制...…
张仲坚似乎头都没回,非常平静地奔到山坳底。
没过多久,陈征也从山坡上跌跌撞撞冲了下来,样子十分狼狈,衣裳撕破了,手掌和手臂都擦破了皮,血迹斑斑。
“怎么样?”
张仲坚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其实,他虽然没回头去看,但耳朵竖得挺直,徒儿陈征的动作状态,他都清楚。
“没什么…”
陈征走上前也十分平静说道:“师父,咱们继续赶路吧!”
张仲坚的眼中闪过一丝肯定的神态,这小子挺倔,好样的。
他点点头,道:“继续…”
山坳里的路平稳许多,张仲坚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陈征的大腿肌肉和前胸,被树杆撞击得青一块紫一片的,但他咬牙坚持,没流露出一丝表情来,依旧紧紧跟走。
走了约三里路,张仲坚忽然停了下来。
“歇会儿吧!”
他指了指一块大石对陈征说道。
他自己坐在对面岩石上,取下背上的水葫芦先喝了两口,然后扔给陈征。
陈征咬牙坚持,再走下去就要请求暂停了,结果师父来了‘及时雨’,像是明了他的心思。
“谢谢师父…”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陈征接过水葫芦,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几大口,用手抹了抹嘴,笑着又把水葫芦递给了师父。
“征儿,明白前些日子不让你进山的道理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困难还在后头呢,还愿意跟吗?”
“愿意跟着您,师父!”
陈征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这意思并不是指这次采药,而是今后,含意深刻。
两世为人的他,说话的艺术自然高于当代人,就算是溜须拍马,他也是很含蓄,不显山不露水,但让人听起来很自然、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