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韩擒虎是杨广麾下的征南先锋大将,是第一个攻克南陈首都建康,生擒陈后主陈叔宝的将军,因此位列征南第一功臣,却招来贺若弼,史万岁等人的忌恨。
南北统一之后,韩擒虎出任庐州总管,帮着杨广镇守长江淮南一带。
他也是杨广自决心夺嫡之后,第一个向他示好的三品大臣,上国柱大将军。
可惜的是,韩擒虎命不长,开皇十二年就病逝,有传闻说是被太子党的贺若弼给暗害死的。
当然,这些只是道听途说。
韩擒虎死时才五十五岁,临终前请托晋王关照其子孙。
杨广允诺了,逐将年仅十三岁的韩擒虎嫡孙-韩勇,收在身边任侍卫,以示关照。
六年过去了,现年十九岁的韩勇,为晋王翊卫,跟陈征是一个级别。
韩勇跟陈征不同,他是豪门士族门第,了解时下的社会风气,习惯于狐假虎威那一套。
只见他取出腰牌,“啪…”地摆在那知客前面的柜面上,冷哼道:
“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再说要什么狗屁的预订,老子砸了你的酒馆!”
韩勇那厮横眉竖眼,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加上旁边几个侍卫的摇旗呐喊声,把知客和几个跑堂的酒保给吓了一大跳。
再一瞧那腰牌,是江南总管府的,顿时就亡魂皆冒、冷汗直淌。
玛呀,江南总管府在扬州那就是天王老子,谁也惹不起呀。
“请少候片刻…这个腰牌您先收回去,请少候…”那知客连忙低头哈腰地双手奉还腰牌,“给这几位客官上茶。”
“是…”身边的侍女连忙端茶。
那知客十分老练,嘱咐得滴水不漏,然后自己跑进去,跟掌柜禀报。
一身丝绸长袍,满脸堆笑的掌柜走了出来,他认出了这群人,尤其是那个韩擒虎的嫡孙韩勇,总管府晋王翊卫。
那掌柜见多识广,他知道不光是总管府名头大,就是这些晋王侍卫,哪一个不是有很深的背景?
倘若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们,就不知会冒出什么无妄之灾,砸店,或是封店都有可能,得小心伺候!
“哎哟,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总管府的几位小爷呀,真是怠慢了,小的在此陪罪了。”
那胖乎乎的掌柜,也是四十好几岁的人了,在扬州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见到韩勇他们二十不到的小崽子,也是堆着笑脸一揖到底。
“咱不听这些废话,说吧,有没有位子?”韩勇可并不买账,他唬着脸喝道。
陈征站在旁边,一句话不吭,还略显尴尬,他真的不太习惯这样的以势压人。
不就喝顿酒嘛,遍街都有酒馆,环境差点而已,找个僻静地方更好。
本来是陈征为自己生日请客,现在反倒像是韩勇在请客,完全的喧宾夺主。
那富春大酒楼的掌柜,竖起胖白的肥手捋了捋巴下胡须,很沉稳地笑道:
“整个厢房雅室确已坐满,不过一楼后堂有一半多还空着,小的用屏风隔一隔,相当于雅座,各位小爷看行不行?”
酒楼后堂一般是用于大型宴宾所用,可以安排十桌酒席,平常如没有大型宴宾订座,就隔断当雅席。
虽说是屏风隔断,但私密性极差,不隔音,堂里闹腾得很乱,相互干扰。
这场合的档次,自然没法跟厢房雅室比。
陈征可不愿这样横行霸道的为自己庆生,没等韩勇他们开口,他抢先说道:
“可以可以,只要有地方坐下来就行!”
“这…那就算了…”
毕竟是陈征做东请客,既然他不反对,那众人也就只好接受了。
临往里面走时,韩勇和那几个侍卫,还不满地对掌柜嚷嚷道:“这回算是便宜你了,若不是咱陈翊卫好说话,你休想糊弄咱。”
“多谢陈翊卫和各位爷给小的薄面,待会小的一定前去敬酒赔罪,诸位小爷慢走。”
掌柜的拱着手说道,额头上是汗珠直冒,连忙用手抺了抺,庆幸自己终算是对付过去了。
他深谙这些年轻二愣子最不好打发,仗着自己是官二代官三代的,稍微不满意就掀翻桌子抡板凳,不顾后果地胡闹。
不过,他发现那位姓陈少年,倒是温文尔雅的很有教养,年纪最小就是翊卫了。
不简单啊,不知是哪家公子。
话说陈征他们一行七人,跟随一名酒楼执事,也就是负责后堂一片的店小二,来到了位于酒楼一楼的后堂。
这时,后堂内已经坐了一桌子客人,一个大的圆形桌面上,大约有八个人。
他们个个面色红黑,明显是经常在日光下作业的缘故,身材魁梧,都穿着军便服。
奇怪的是,他们的左臂上还有特定徽标。
陈征观察仔细,那个徽标他没见过,徽标上面就是波浪和帆船,还有二小字,东瀛。
东瀛?
在后世指的是东阳岛国,是外族人?
但不像呀。
首先,他们穿的军便服,都是大隋制式;其次,这些人说话都是关内语言,口音有河南,山东的,有一个他们称为‘少将军’的,听口音还是个扬州当地人。
这几人都相当年轻,坐在上首的‘少将军’,年纪也在二十二三岁,其他的都是十七八至二十几岁的样子。
除了那个少将军抬头看了陈征他们一眼之外,其他人都只管喝酒,对进来的人视而不见。
“各位小爷请这边就坐!”
店小二引陈征他们在旁边一桌坐下,几名跑堂的就搬来屏风,将两桌之间隔断开来。
众人纷纷在圆桌前围着坐下,店小二把菜单递上,“哪位小爷点菜?”
陈征连忙把菜单往韩勇面前一送,诚恳道:
“小弟我第一次来,还请韩大兄点菜吧,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随意点,我只管掏钱!”
韩勇跟他的老子韩世谔是一个德性,属于吃喝玩乐派,除了武艺是继续了老爷子韩擒虎的,军事谋略和官场处事上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韩老爷子一死,家族就算是开始败落了。
韩世谔呢,世袭了其父韩擒虎的爵位,也没有在朝中谋个啥职位,每天跟着蒲山公李密,杨玄感一帮贵族子弟,吆五喝六的厮混,坐吃山空。
最胡闹的就是他后来跟杨玄感一起造杨广的反,让杨广哭笑不得。
杨广还算有情有义,他看在韩擒虎临终托付,自己允诺的情分上,才没有杀了韩世谔,更没有灭其族,只是贬为庶民。
韩勇也一样,他的那点翊卫俸禄,还不够他吃喝嫖赌的,反正家里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