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面前,陈征脱口笑道:“小弟陈征,原来台兄就是‘似孟尝,赛专诸’的秦琼、秦叔宝啊,久仰、久仰!”
秦琼听罢,黑红的脸更加通红得可比关公,还带有点羞愧,连忙摇手道:
“不不,小老弟过誉了,叔宝喜欢结交天下朋友,也孝敬老娘,但怎敢和前古贤人相比,愚兄万万担当不起啊!”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能也觉得陈征的话,是有点夸张不少。、
这也难怪,那时候秦琼不是特别有名气,属于刚在江湖上冒头,而陈征是拿后世的评语来说事,显得言过其实。
韩勇他们几个还暗自吃惊,这个从来不恭维人的小老弟,今天却语出惊人,见到素未谋面的一个军汉,竟肉麻地说上这华丽的赞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陈征也略显尴尬地笑了起来,他刚才是激动之余的脱口而出,确实欠妥当。
他连忙端着酒樽,指了指秦琼的左肩徽标道:“请问台兄在哪里当差?”
“噢,叔宝目前在瀛洲来大帅麾下做事,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们,今日是护卫我们的少将军回老家探亲,就在此喝顿酒解解乏。”秦琼回答道。
瀛洲,来大帅!
这两句词的信息量就足够大了。
瀛洲,在大隋指的是长江门户的东海瀛洲,也就是后世的崇明岛,上海和江苏盐城一带,地域很宽。
那时的上海就是一处海滩,渔村。
瀛洲的崇明岛,也是大隋江南水师的老巢,水师基地,所有的高大战舰,都集中在那里。
江南水师大都督,是大名鼎鼎的上柱国大将军来护儿,他还兼任瀛洲刺史,正三品武将。
来护儿就是扬州江都人士,老家就在长江岸边的白土村,从小父母双亡,由伯父母养大。
从小在江边长大的来护儿,自小拜师学艺,又熟悉水性,逐投身到名帅杨素麾下,为当年隋灭陈的长江之战立下赫赫战功,归为杨素心腹。
现杨素投归于杨广之后,来护儿经杨广推荐,出任江南水师大都督,瀛洲刺史,位高权重。
陈征端起酒杯先一饮而尽,然后对着秦琼抱拳道:“原来是来大帅麾下的英雄好汉,小弟失敬了。”
这时,在边上的韩勇听到是来护儿帐下的人,又是护送少将军回老家,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来弘兄长来了,怎么不早说一声呢。”
说着,他像猴子一样跳到屏风那头,对着那上首坐着的年青公子笑道:“来弘大兄,还记得老韩家的小勇吗?”
那人二十一二岁模样,身材和韩勇差不多高大,头束发髻,双眼炯炯,鼻梁高挺,长得英气勃勃,气宇轩昂。
他是来护儿长子,叫来弘,武艺高强,作战勇敢,年纪轻轻就是水师校尉军衔,仅俾将军一步之遥。
来弘眼盯着韩勇看了良久,在自己后脑勺上狠狠拍一掌,大声道:“哎呀,记起来了,你是韩大将军的长孙,叫韩勇。”
“正是…”
“哎呀,七八年没见,来来,咱们兄弟俩多饮几樽。”
“好好,好久没见,没想到在这里相遇。”韩勇也是十分感概。
相当初,大隋攻陈时,韩擒虎任先锋大将军,前敌总管,而来护儿是杨素派来的水师提督,作为韩擒虎的副将。
两人配合默契,从此结下了深厚友谊,且战后都在江南任职,那几年两家还经常走动。
韩勇和来弘都是十几岁少年,当年经常在一起玩。
但韩擒虎死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俗话说得好,人走茶凉,而韩世谔又长期居住在长安,来护儿又去了瀛洲,这六年之间,两家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两边的人一下子变得热络起来,既有同乡,又有好友,而且大家都是军人,众人纷纷起身,相互见礼好不热闹。
“店小二,快派人撤了屏风,把两桌拚在一起。”陈征见此情景,连忙喝令酒店执事。
“哎好好…”
那店小二很在行,他叫来几个酒保撤去屏风,又将桌子拼在一起,把剩余的大菜和酒都摆上来。
大伙就围着坐在一起,酒桌上顿时就更加的热闹起来,相互交流,喝酒。
古代交友,就是在酒桌上,一会生二会熟,话说投机千杯少。
就在大伙吃着喝着,相互敬酒聊天高兴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恶声恶气大声嚎叫:
“就只有后堂有空位了?奶奶的,这鬼地方生意就是火爆。”
“砰…”的一声,后堂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公共场所,如此粗暴无礼,干扰别人的正常饮酒交谈,实在是让人气愤。
“这些是什么鸟人,怎么放肆?”
“就是,就像是来了一帮土匪…”
“……”
桌子上的几个人都议论纷纷,那韩勇这个时候习惯于扛头,只见他腾地从板凳上站起身,扯开嗓门对着门口大声喝道:
“外面是些什么人?跟大爷我站出来晒晒!”
这时,从前堂走廊里涌过来十几人大汉,身着武士便装,膀大腰圆,身高体壮。
最先跨入后堂大厅的,是一名黑脸大汉,二米多高的身材,脸上一道明显刀疤,皮肤黝黑,双臂肌肉十分强壮。
“哎哟,这不是刀疤刘吗?”
“玛的,他倒又开始神气活现了。”
“陈老弟,看来你还没教训够,他没长记性…”
“……”
陈征抬眸一瞧,哇噻,还真是叫刀疤刘的刘武周。
这厮数月前被陈征胖揍一顿之后,卧床了十来天,胸腔肋骨折了二根,军医接上了,但每当阴冷天,就会隐隐作痛。
关键时那胯下之辱,其中一个蛋蛋被踢伤了,不但影响练功,而且找女人那啥都不怎么行了,这不要命呀。
刀疤刘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因为他闹事在先,而且还动了横刀,按律得军法从事。
所以,这事他不敢伸张,只有他们几个把兄弟之间说说,伺机报复。
真叫冤家路窄,刀疤刘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议论,抬头一瞧,自然见到了桌上喝着酒的陈征。
再瞧瞧桌子上那几个侍卫,交头接耳,咂嘴弄舌的模样,和看他的撇嘴表情,刀疤刘就知道又是在说马场上被揍的那件丢人的事。
一股羞辱之感和复仇之意同时涌上心头,刀疤刘脸上是红一阵青一阵,拳头攥紧恨不得冲上去拚命。
古代人很讲究名节和颜面,这二者加起来有时比命还重要。
有句话说得好:人要脸树要皮,而刀疤刘也不是那些没有血性的怂种。
马场这件事,让刀疤刘从此在军营里抬不起头来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