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对张管事道：“老张，等我走后，王记就交给你，你只是王记的管事，孙铿不会为难你的。”

　　“掌柜的……你不会有事的……”张管事听着王寅山交代后事，擦了擦眼泪。

　　陈瑜欲言又止，王寅山道：“陈瑜，你小子藏得很深啊，不声不响竟然直接练气四层了，你是怎么开启修行的？”

　　陈瑜短时间内锻体大成他认了，但采气功法难得，他不知道陈瑜是从哪里搞来的。

　　他又看向王瑾鱼，问道：“是小乖你给陈瑜的采气功法？”

　　王瑾鱼摇摇头，然后看向陈瑜。

　　当知道陈瑜竟然已是练气四层后，她也不敢置信，好像学习武道还是昨天的事，但没两天就练气四层了的感觉。

　　“是从孙铭身上拿到的。”

　　陈瑜眼神凌厉道：“孙铭是我杀的！他趁我外出时拦路杀我，被我反杀。”

　　如今孙铿与他和王寅山已是不死不休，说出来也无妨。

　　王寅山：“！”

　　陈瑜道：“对不起，掌柜的，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王寅山道：“既然如此，孙铭便是死有余辜。”

　　他豁达笑道：“而且以孙铿那畜生的德性，就算你没杀孙铭，他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杀不杀不重要了。如果你没杀，反而还亏了呢！”

　　陈瑜：“……”

　　“陈瑜……”

　　王寅山想了想，正色道：“瑾鱼，就托你照顾了。以后你们两人合得来，就成一对，合不来，就做兄妹，好么？”

　　陈瑜和王瑾鱼看了彼此一眼，陈瑜道：“应该是姐弟吧……”

　　王瑾鱼：“……”

　　“都行！”王寅山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爽快，我也不小气，我有礼物要给你！”

　　在王寅山安排下，王瑾鱼从书房取来三个锦盒，放在王寅山床前。

　　王寅山亲自打开第一个锦盒，红绸内衬之上，摆着一本书册，书封空白，没有字。

　　王寅山拿出书册，轻轻摸索了下书封，递给陈瑜，道：“这部剑法你拿着吧。”

　　“剑法？”

　　陈瑜双手接过书册，王寅山道：“等到练气六层，开辟气海之后，气机就可以外放，届时便需要能发挥出灵气威能的功法，比如各类道法、又比如剑法，使得灵气通过不同的经脉运转线路与方式，外放治敌。”

　　他深吸一口气，道：“孙铿的印法，应该便是洞玄山御使灵气的道法，威力远胜寻常外放的气机。”

　　“而在所有御使灵气的功法中，当属剑法杀力最强，能把灵气威力发挥到最大。但同时，剑法也是最难修炼的，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悟性，才能走剑道一途。”

　　王寅山顿了顿，继续道：“进入书院，可以有一次挑选功法的机会，当年我入院后，不自量力挑选一部名为‘鸿鹄剑法’的剑法，但我天赋和悟性有限，根本学不会。后来我被人陷害，离开书院，鸿鹄剑法自然便被收了回去，但这本我抄录的手抄本，却保留了下来。本来是想等瑾鱼突破练气六层后交给她的，现在便赠予你吧，等以后瑾鱼也突破练气六层了，你们一起练便是，看能否有机会走上剑道一途。”

　　紧接着，王寅山又打开另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块碎片。

　　这块碎片约莫半个瓷碗大小，比较厚，形状呈现不规则形，通体漆黑，黑到了极致，好似涂了世间最黑的墨，任何光亮落在其表面，都会被吞噬殆尽。仔细看去，表面还有一些晦涩神秘的文字，确切来说不是文字，更像是某种图案符号。

　　王寅山道：“这块碎片，便是我在松陵县偶然所得的神秘碎片，我看不出它的材质，但其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显然非同一般。”

　　说着，王寅山扣指弹出一道气机，落在黑色碎片上，陈瑜看着王寅山的气机宛如泥牛入海一般，完全被吸收了，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果然不一般……”陈瑜称奇。

　　王寅山道：“这块碎片似拥有吞噬灵气之能，我那天本该死在黑衣人手下，但阴差阳错之下，这块碎片给我挡住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他苦笑道：“原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到，还是中了毒。”

　　一阵沉默，王寅山拿起碎片，递给陈瑜，道：“陈瑜，这块碎片也赠予你了，你收好，必要时用于防身。但切记不要随意示人，当初那个追杀我的黑衣人，应该就是冲着一块碎片而来。而松陵县的那起灭门案，受害者一家的主人，正是那日卖给我这块碎片的摊贩，我猜肯定也是因为这块碎片而惹来杀身之祸。”

　　陈瑜接过碎片，道：“好……”

　　把两件东西交给陈瑜后，王寅山目光轻轻落在王瑾鱼身上，见到女儿双眼通红，他不忍去看，又对陈瑜道：“陈瑜，瑾鱼就拜托你了……”

　　陈瑜看了王瑾鱼一眼，对着王寅山点头应下。

　　“那就好……”王寅山似是松了口气。

　　他回到梅堰县后，自知时日无，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瑾鱼，他不想王瑾鱼去书院替他报仇，便想着撮合她与陈瑜，希望有了羁绊后，能让王瑾鱼留下来，同时也是找想让陈瑜照顾王瑾鱼。

　　却没想到出了孙铿这档子事，他只是暂时唬住孙铿，用不了多久孙铿就会查晓他是虚张声势，到时必定恼羞成怒，泄恨报复，所以他只能让王瑾鱼去书院，同时托陈瑜照顾王瑾鱼。

　　陈瑜的心性和天赋极高，未来不可限量，有他照顾王瑾鱼，他便安心了。

　　托付给陈瑜后，王寅山一口气松了下来，整个人变得愈加虚弱，但还是亲自打开了第三个锦盒。

　　里面是一根发簪，做工精致，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

　　这根发簪，无论设计还是色调，都和王瑾鱼的气质很搭，一看就是王寅山精心挑选的。

　　“再过五日，便是你生日了，这是爹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王寅山道：“我应该是等不到了，便提前给你吧。喜欢吗？”

　　他看着眼眶湿润的女儿用力点头，嘿嘿一笑：“喜欢就好。”

　　接着，他又顾自说道：

　　“以后若真能去了书院，其他事情不需要考虑，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想着替爹报仇。”

　　“还有啊，不管能不能进书院，以后性子稍微改改，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对人也稍微客气些，要不然容易得罪人……”

　　“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更要按时吃饭……”

　　“也别总是男子打扮，女孩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我的乖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不穿漂亮衣服可惜了呢……”

　　“哎，终究是爹没本事，被人坑害也无法报仇，害得你娘病逝，也害得你背负了上一代的恩怨，每天都那么辛苦……爹都不记得你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对不起，女儿……今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弥留之际，最后道：“以防夜长梦多，乖女儿，你和陈瑜立刻动身去玉京吧……”

　　王瑾鱼摇头，用力地摇头。

　　“快点去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