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商兑未宁感微疾 和兑孚兑有吉祥(六)
方域道:“高祖帝曾有诏曰:‘自今军国庶事,大小悉委秦王处决,然后闻奏’。现主使手握秦王手敕,可同圣诣。魏大夫自可遵秦王之言‘便宜行事’。”魏臻闻言,知这方域也是个明白事理之人,故出手敕,对莱州刺史权万纪说道:“秦王殿下有言,东宫和齐府旧部一概赦免,不予追究。如今汝等押解李志安、李思行赴京。囚车一旦抵达,消息传开,河北地方官民人等,定会人人自疑,惊慌不安!更恐那太子与齐王旧属,会因惧致乱,起兵自保。此又成天下之一大乱源矣。”
权万纪闻其所说在理,遂犹豫道:“魏大夫所言,也是吾心中所忧。况大人手中又有秦王手敕,下官自是不敢多言。只是先生可知,私放朝廷要犯之罪,不是何人都能背得起的。”魏臻道:“朝局安危事大,魏某生死事小,这口黑锅吾若不背,河北乱源难以止息,叛乱将会越演越烈。”权万纪见魏臻说得言之凿凿,也知其本意出自于安天下之心。便打开囚车,将手中所押东宫、齐府旧部一概释放。魏臻则一面奏闻朝廷,一面邀李志安、李思行同行。以便在宣慰河北时,能让其以现身说法服众。
这魏臻私放李志安、李思行的消息传回长安,朝野上下立刻议论纷纷。莘骐从朝堂回来,不待在书房落座,即对邈灵说道:“快请诸爻智者们前来,今日之事,好生令人为难。”不想九四爻早已在书房里候着了,就见其从书桌旁站起身说道:“我早已知道莘骐君要唤我前来了,是魏臻之事让汝感到不好处理了吧?”莘骐道:“就是这个魏臻,吾是如此地信任他,想以和合之心感化他,又无比赤诚地让他前去河北宣慰安抚李健成旧部。不想他竟借吾之手敕,私放了东宫和齐府要犯。似此李健成一手培植的河北势力,必成朝廷心头大患。”
九四爻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下难题,东宫君正可用‘商兑未宁,介疾有喜’八个字去解决。”莘骐说道:“‘商兑未宁,介疾有喜’?不知其当如何理解?”九四爻道:“这‘商’乃商议,‘宁’是安宁,而‘介疾’者则是草芥之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就是说,莘骐君想去兑得魏臻的和合之心,眼下正处于商议不宁而难以收获成果之时。此时汝只须忍受一点小小疾痛,作出一点小小让步,汝之兑换行为,就能收获有喜的良好结果了。”
邈灵道:“九四哥哥莫不是说,莘骐哥哥既然想去兑得人家的和合之心,就得有‘商兑未宁,介疾有喜’的宽阔胸怀,这样才是会收获‘有喜’之结果的。”九四爻道:“正是此意。”莘骐道:“想不到邈灵兄弟也进步得如此聪明灵慧了,好的,吾这就按‘商兑未宁,介疾有喜’的要求去做。”
九四爻告辞后,莘骐当即再传手敕,令魏臻继续大胆地便宜行事,勿须有过多顾虑,力争三月内回京述职。接到手敕,魏臻便自做主张,再委以李志安、李思行管理河北讲得地重任。果然在二人的有效管理下,河北百姓人心归附,诸州及县渐有太平景象。见河北局面安抚甫定,魏臻即与方域启程,虽距三月期限尚有时日,仍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莘骐闻魏臻已在回京路上,便时时派人打探其路途消息。当闻知魏臻已近京城,立刻轻装简从出城相迎。魏臻离京城还有三十里地,就见秦王一行已如烟尘卷至,慌得他与方域急忙翻身下马,伏于道旁。莘骐策马到达魏臻身边,俯身挽其上马,与之并辔而行。言谈中,对魏臻敢背黑锅的担当行为大加赞赏。回到京城,更是不去殿堂,直接将其引至自己卧榻之侧。诚恳相询如何兑得天下人心之事。魏臻诚惶诚恐之余,体会到莘骐的赏识,才是他今生的不世之遇。故能渐渐打开心结,向莘骐敞开了心扉。
玄午门事变数月后,时局在方玄龄的主持下渐趋稳定。莘骐也因坐稳了太子大位,心情不再烦燥。一日回到东宫,却见九二爻不知何时悄然到来,立于书房中等待着自己。莘骐忙躬身施礼,说道:“哥哥不请而来,定是又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告。”九二爻道:“我不着急能行吗?莘骐君身边本就有十八学士出谋划策,现又来了一个魏臻,都是通天晓地之人。吾若是稍有懈怠,只怕这出谋划策之事,就会被他等抢了先机。”
邈灵道:“呵呵,想不到九二哥哥也成喜欢抢功之人了。”莘骐道:“哥哥多虑了。诸爻智者所言,都是万古凝聚至世真理,自然不会落于十八学子和那魏臻之后的。就请哥哥指教一二。”九二爻道:“莘骐君这话说得,实实让吾有了底气。我来就是想告诉汝五个字:‘孚兑,吉,悔亡’。”莘骐道:“‘孚兑’?吾知这‘孚’字同俘,应是有所俘获,有所收获之‘兑’吧?”
九二爻道:“可以这么理解。‘孚兑’是说,莘骐君手中掌有天下最大兑换之资,就应考虑在兑得他人和合之心,自己全力付出的同时,是否也应使自己能够有所收获,此即所谓‘孚兑’者是也。”邈灵道:“九二哥哥是说,莘骐哥哥在考虑换得天下人心的同时,也不可忘了,自己也是应该从这兑换中有所收获的?即所谓‘孚兑’之意。因为只有这样用‘兑’,其结果才会是吉祥吉利的,即所谓‘吉’者是也;并且也是不会让自己心存悔恨的?即所谓‘悔亡’者是也?”
九二爻道:“正是此意。‘兑’者‘换’也,通过交换使双方都能获益,这才是‘兑’之行为的至高境界。”莘骐道:“吾在此阵,弑兄杀弟,乃万夫所指之耻。故这‘孚兑’二字,实是难以行之。”九二爻道:“非也。以吾之见,莘骐君只要做好两点,就足以抹平恶名,收获人生成功了。”莘骐道:“哥哥请讲。”九二爻道:“首先,汝为夺得太子之位,手足相残,只是做了人人想做之事,并不为过。但能否因此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却不是任何王者都能够收获成功的。莘骐君若能凭此取得荣耀千古的治世之功,后世庆幸汝能荣登大统,恐都心存感激,自不会有人在汝弑兄杀弟这种小恶之上去做什么文章了。即便有些别出心裁之人,甘冒天下之大不违,有意要用此事给汝抹黑,世上又会有几人会附合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