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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系于金柅有攸往 以杞包瓜陨自天(八)

  美淠道:“‘以杞包瓜’?我知这‘杞’实是指杞树,一种优质、美好的木材,此处意为优美之材吧?‘包’是包裹。‘以杞包瓜’是说可用优美的材料,将‘瓜’包装起来?不知这‘瓜’乃是何物?”九五爻道:“‘瓜’借为栝,掭火的棒子,就是拔动灶中柴火时所用的木棍。那掭火的棒子虽是粗敝,但用杞树的枝叶包裹起来,也会引起人们的注意。”美泗道:“‘含章’的‘含’应是含包,‘章’是文彩、章彩。难道还要让我去再让贤鸺写些文章不成?”

  九五爻道:“正是此意,你可知平民百姓,在社会上虽能量十分弱小,但当通过姤詈,将冤情吵嚷得天下人人皆知。当千夫为你所指,那时,你的努力就会成为一种任何人力都无法控制的民情民意了。你所要惩罚的恶人,哪怕他就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也会受到这种似乎来自上天之力的惩罚。”美淠道:“明白了,做为微不足道的社会小民,我只有借助这种‘以杞包瓜’的‘含章’之力,才能从达官贵人的霸凌权势中争取到为贤鸺伸冤的机会。但‘含章’之事上次在《浙江邸报》上已经干过了,难道还要再干一次不成?”

  九五爻道:“非也。当今之世,用文章而让冤情大白天下的,可不只有“邸报”一处,何况那《浙江邸报》,也只能为一省之高官所见,社会影响力十分有限。你这次去京城之前,再让贤鸺君用他妙笔生花的文采,将冤情写得人人落泪,然后再寻一家能影响全国甚至西洋的报馆,让天下人人知晓他的冤情,同情他的冤情,愿意为他的冤情得以昭雪奔走相告,贤鸺君的性命方可无忧。”

  美淠将九二爻和九五爻的话谨记于心。辞别两位智者后,又去狱中看望了贤鸺,见其双踝夹损,已有些不良于行,忍不住痛哭了一场。然后才嘱其文笔好,说不得熬夜多写些冤屈受刑的锦绣文章,以便到京城后寻个大报馆发了,以让天下人人为其鸣冤,对官府和朝廷形成一种舆论压力。

  贤鸺说道:“姐姐与我想到一起去了。这几日无事可干,已在牢中酝酿构思,几个狱卒知吾受冤,吾又暗中打点银两。他们便偷偷带进笔墨。这数万文字,就是吾用蝇头小楷,将笙姑所述沈三与刘子瀚杀害葛凭连的详细过程,以及凶杀现场的细节所作的描述。另有这血写的三千多字,是吾如何被刘希彤用天平踏扛,自己定不屈认,结果被馀杭县再用炮烙非刑。最终受刑不过,屈打成招,细细作的描述。”美淠看那三千血字,字字凄惨万状,看得她悲泣万分,又是一顿号啕大哭。

  美淠和詹氏到了BJ,先去求见了夏通善。夏通善又带她遍叩浙江在京官员三十余人,众人为她凑银三千两,嘱其向步军统领衙门、都察院、刑部去分别投递冤状。美淠与詹氏只取了在京所需的有限银两,其余一概退回。大家这才认定她二人确实是为冤情而来,方能不为钱财所动,便都愿意倾力相助。美淠二人先去了步军统领衙门,因其是民人之案,婉言不予受理。那都察院因有上次被仗责并押回原藉的经历,二不敢再去,便决定冒死去刑部一试。

  原来这上刑部告状,有先滚钉板一说。除非冤情十分重大,否则是不会有人敢轻易去尝试的。美淠对詹氏说道:“只要兄弟有救,我便死在这钉板上,也是情愿的。”夏通善见其心志已定,私下派人告诉她,说那钉板其实并不尖利,只是摆在刑部大门外吓唬不知晓之人的,让世人不敢乱告冤状罢了。美淠知道了其中门道,心中更是不惧。三日后即是刑部放告之期,二人早早来到了刑部大堂门前。那刑部大人姓双,落位后命人将放告牌同钉板一起抬将出去,吩咐役卒击鼓升堂。

  美淠上前一看,钉板约有一人高下,二尺阔余,十来颗三寸长的钢钉,雪也似地幽幽放光。想到自己若不告了这部状,那贤鸺就会性命不保,自己将如何出阵去向籛孚祖师,还有莘骐与邈灵交待?说不得把牙花子一咬,大喊一声道:“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伸冤呐!”边喊边迈开步子,飞也似直奔上前,直直地即向立着的钉板扑了上去。

  刑部放告,本就是一件吸引民众关注的大事,忽然又见有人直扑钉板喊冤,四周围着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惊呼。这时朝廷已经对外开埠,西洋人在京城创办了《大从晨报》,雇了七八位记者和十来个包打听,得了消息都蜂涌而来。詹氏见美淠扑上钉板,忙把一旁挂着的铜锣抢在手中,镗镗镗镗就是一阵猛敲。刑部主事双大人,上任后一连数日无事,正愁不知如何履新。听有人扑了钉板,即遣两个差人出来,把美淠和詹氏带进去跪在堂下。

  双刑部问道:“你这二位女子,有多大冤枉呢?就敢滚钉板来告部状?可当堂诉来,”美淠忙将贤鸺所受的冤枉,从头至尾,细细哭诉了一番。双刑部便问可有状子?美淠忙将状子呈上。双刑部看了一会儿,心中暗思忖到:能把冤狱反平,也是一件无量功德之事。只是这件案子,还未经浙江巡抚敲定,按理还归不到刑部这里来。我这就把本案内情,面陈两宫太后,请皇上重视此案。于是开口说道:“汝二位这案子,尚未经浙江抚衙敲定,暂时还归不到刑部这里。汝二人先去浙江巡抚衙门,看其如何审定再说。”美淠见其说得在理,无奈只能出了刑部衙门,便有报馆记者围了上来。美淠见那《大从晨报》的女记者,脸上甚有正直之气。又是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便将贤鸺所写的文字交予她的手上。《大从晨报》得了贤鸺文字,立即进行了连篇报道。接连不断地发表新闻、评论近八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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