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震来虩虩惊百里 笑言哑哑行无眚(二)
贤鸺走后,籛孚祖师对莘骐说道:“东方四灵,属这贤鸺年幼智浅,没你等相助,不知在这‘震’卦之中,又将经历几多风险。”莘骐道:“经那‘屯’卦与‘离’卦二阵后,贤鸺现已是成熟许多了,吾看其所就《陇中对》,自比于管仲、乐毅,对天下分合之事竟也能了如指掌,让其在这‘震’卦之中独自磨炼一回,完全成熟那一天一定会早日到来的。”籛孚道:“好在在这‘震’卦之中,军师加宰相一职,定会令其不得不独挡一面。如能顺利出阵,其智谋修养,将与你等不相上下矣。”二人说着,出了“震”卦,向那“巽”卦之阵急步而去。
再说贤鸺,遥望卧龙冈,果然清秀异常。山畔一老者带领数人,边荷锄耕于田间,边唱劳作之歌,就听其唱道:“苍天如圆盖,高冈枕流水:单凤松阴里,困龙石上蟠。世人无贵贱,荣辱皆由争;柴门半掩闭,名琴述古今。”贤鸺闻歌声清亮,不似乡间俗语,便上前向老者打个拱手,说道:“老伯好,听众人歌声,令人欣然有桃园之乐矣。”不想老者见了贤鸺,竟是一脸惊讶,忙不迭地向众人高声喊道:“卧龙先生回来了!卧龙先生回来了!哪位腿脚快,快去报与诸葛员外知晓。”
贤鸺听老者这一喊,才忙低头看看自己装扮,才知道在这“震”卦之中,自己已化身成为一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气色的得道高士。不待他回过神来,就见一少年才俊奔出门来,向他喊道:“孔眀哥哥此番去了何方闲游,久不归家,想杀为弟也。”贤鸺知其应是籛孚祖师所说,自己在这‘震’卦之中的小弟诸葛钧,便就忙执手相挽,说道:“贤弟日久不见,更显容貌轩昂,丰姿俊爽。为兄此次云游,或驾小舟游于江湖,或访僧道登于山岭,或寻友人歌于村落。随兴往来,不问所终。”
诸葛钧道:“哥哥熟谙韬略,饱览兵书。今又行走天下,观山川万貌,想必是又大有所获矣。”贤鸺道:“自古以来,治乱无常。自汉高祖斩白蛇起义,诛伐无道之秦,是由乱而入治也;不想哀、平之世后,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而治;今献帝宠信阉人,干戈又复四起。为兄欲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故劳心劳力耳。”诸葛钧道:“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贤鸺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今吾虽躬耕于陇亩,寄傲于琴书。实是欲养辅王之才,以待明主。”
诸葛钧道:“说到以遇明主,哥哥云游之时,已有数人前来相邀兄长出山。吾知哥哥自会定夺,已一一回绝。待兄长回归后再自行前来。”贤鸺道:“有数人前来,可有曹阿满否?”诸葛钧道:“说到这曹阿满,最是可恨。其自己并不前来,而是派一刺客,将为弟误认为是兄台。于子夜时分潜入寓所,以刀相逼。为弟不得已作出中风之状,其才放手归去。”贤鸺道:“可惜可惜,吾这《陇中对》之策,本是为助其一统天下而就的,看来是难遇明主了。不知有刘皇叔者,是否有意于为兄乎?”诸葛钧道:“说到这刘皇叔,倒是勤谨,半月之内竟三顾茅庐。现还立于厅堂,云不见哥哥,绝不归去。”贤鸺道:“如此说来,快引兄长前去,吾这就整衣与其相见。”
贤鸺与诸葛钧自侧门而入,见那刘皇叔果拱立阶下。其结拜兄弟张夷得,正从门外而入。见其兄犹然侍立,不由大怒道:“量此一介村夫,何足能为大贤?待我去他屋后放一把火,看他出不出来?”刘皇叔叱道:“汝岂不闻周文王当年拜谒姜子牙之事乎?文王尚且如此敬贤,汝何太无礼!”
童子欲出外去报,贤鸺说道:“且勿惊动。”说罢悄悄入于后堂,进卧房后又于卧榻之上宽衣躺下,待睡够一个时辰,才翻一翻身,于口中吟诗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吟罢方起身问童子曰:“今有俗客来否?”童子道:“有一刘皇叔在此,立候多时。”贤鸺乃起身道:“何不早报!尚容更衣。”遂转入后堂。又半晌将衣冠穿戴整齐,出至前堂见客。
那刘皇叔见贤鸺终于现身,遂下拜道:“汉室末胄、涿郡愚夫,名讳刘玄得,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二次晋谒,不得一见,已书贱名于文几,未审得入览否?”贤鸺道:“南阳野人,疏懒性成,屡蒙将军枉临,不胜愧赧。”二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童子献茶。贤鸺趁此之时,将刘玄得前时所留书札观览一遍,说道:“观皇叔笔意,足见忧民忧国之心;但恨孔眀才疏,恐有误下问。”刘玄得道:“愿先生不必自谦,曲赐教诲。”贤鸺道:“孔眀实一耕夫,安知天下之事?”刘玄得道:“先生修有经世奇才,应以天下苍生为念,赐教愚辈。”
贤鸺笑道:“愿闻将军之志。”刘玄得促席近前,说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吾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才智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吾志犹未已,是故三顾茅庐,请教安天下大计。”贤鸺说道:“今四海豪杰并起。曹阿满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军难与争锋。孙中谋据江东已历三世,宜为友不可为敌也。倒是刘景深据荆州,无经国之能。刘章在益州,暗弱不能守。将军既为帝室之胄,若袭得荆、益之地,外结交孙中谋,内修德政财。再西和诸戎,南抚彝越,待天下于将军有利时机一至。将荆州之众以向宛、洛;益州之兵以出秦川。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玄得道:“先生之言如拨云雾,但刘景深、刘章,皆汉室宗亲,玄得安忍夺之?”贤鸺道:“刘景深病入膏肓,已不久于人世;刘章非守业之主,将军若不图之,其日后亦必归于阿满。故先生所虑乃自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