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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师出以律否臧凶 王三锡命在师中(十)

  莘骐道:“还真是如此,有些人投身军旅,不过是混口饭吃。少小从军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出来时两手空空,回去时还是两手空空。何况还有多少人无声无臭即白白死于疆场。无定河边无名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但做为将帅,出生时一定要让士兵们心中念念想着衣锦还乡,得封将侯。”邈灵道:“莘骐哥哥的意思,不就是要吾鼓励每一个士卒,都能将成为得胜之旅的高级将领做为人生目标,从而收获‘开国承家”的结果,以接到赐爵的昭书并且会被封赏采邑为荣吗?我会在出征时这样大声告诫他们的。”

  莘骐道:“别忘了提醒他们,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不是好士兵。如果随军出战,最终回来时,还是军队里的一个普通士卒,那么,即便是身处得胜之旅,也是不可收获‘开国承家”之结果的。”上六爻道:“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战前动员令了吧?”邈灵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向所有将士宣告。”

  元狩四年春,武皇帝命张汤清点赋税所入,张汤很快奏报,说国库中银两,已经足敷兵饷了。武皇帝立即决定乘势大举用兵。其遣大将军邈灵,与骠骑将军霍祛病,各率精锐骑兵五万,兵分两路西出朔州,跨大漠长征出击匈奴。出征前武皇帝召集诸将会商,说道:“伊稚邪单于以为汉军无力穿越沙漠,即使少数穿过,也不敢多作停留。现采纳赵兴建议,将辎重粮草远徙漠北,严兵戒备,以逸待劳。待汉军远道而来,精力耗尽,一击即可胜之。朕可以告诉诸位将领,这次他想错了。朕此次实乃倾国远征,以十四万役马及五十万步卒及转运夫,为你们提供充足的后勤保障。你等只须利用伊稚邪单于和赵兴的错误判断,集中兵力、深入漠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寻机聚歼匈奴主力,将其彻底逐出中国。”

  郎中令李广立即在众将领中自请效力。武皇帝虑其年老,说道:“老将军白首从军,鞍马颠簸,朕于心何忍?”李广回道:“陛下,老臣早已年过六旬,没有多少活头了,匈奴实力渐窘,吾看也没多少年活头了!此乃汉匈最后一战,也是老臣最后一战。就算死,吾也要死在战场上!”武皇帝仍不忍使行,但经李广一再固请,方使他为前将军,令与左将军公孙赫,右将军苏健,后将军曹襄,尽归大将军邈灵节制。

  邈灵入朝辞行,武皇帝特嘱咐他道:“李广将军年事已高,数奇命蹇,毋使其独当单于,恐不得所欲。”邈灵领诺而出。霍祛病不配副将,独出代郡,引着校尉李敢等麾兵自去。邈灵则率军西出定襄,一时间数万兵马烟尘滚滚,气吞万里如虎。不想邈灵率军西入大漠后,连续五日寻不见敌踪。迭派探马,四出侦伺,始探知伊稚邪单于又将所有辎重再次北移,精锐部队则伏于沙漠深处以逸待劳。

  邈灵立即驱军深入,出塞一千余里后,仍是寻不见敌踪。正在忧虑如此耗费国库钱粮,若无功而返,不知将如何面对武皇帝和朝廷百官时,探马回报捉住了一队匈奴斥候,邈灵忙命带入审问。那匈奴兵连年不胜汉军,早已吓破了胆,不待用刑,即供说道:“伊稚邪单于得知汉军出塞,为避骠骑将军霍祛病之军奇袭,连夜率部向西北转移,如今正位于大将军的正前方。”邈灵得知此信,高兴地跳起来对莘骐大叫道:“真想不到吾在这‘师’卦之中,竟能一直如此幸运。既已侦知伊稚邪单于的确切位置,那就当仁不让,立即挥军向前,围歼匈奴主力。”

  老将李广听到匈奴王庭就在眼前,立即身背雕弓进了中军大帐。邈灵见老将军前来请战,高兴地说道:“老将军有射虎之勇,就请与右将军赵易及合兵,从东路迂回进军,既掩护大军侧翼,又能以神兵天降之势,攻击伊稚邪单于侧背。”李广问道:“不知正面攻击,大将军交予何人?”邈灵道:“这事就由校尉公孙傲去干吧!”

  李广一生渴求横扫大漠,拭刀胡虏之血,这一梦就是四十年,如今有这千载难逢杀敌良机,怎不让他热血沸腾。故忍不住抗议道:“臣束发从戎,即与匈奴战,直至今日,始得一当单于。既为前将军,理应为国前驱。大将军却令臣出东道,殊失臣意。臣愿居前,先死单于!”老将军掷地有声之言道出了其一生追求建功封侯,战死疆场心愿。但不想邈灵却不为所动,说道:“老将军请速回所部,如令办理,不得有误!”李广双拳紧握,嘴唇颤动。但师旅之人,千不愿万不愿,也只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遂愤然而出,疾回本部而去。

  李广走后,莘骐出来对邈灵说道:“你也太残酷了。像这样的老将军,精彩的活着固然重要,但如何精彩地去死,让那最后一刻震耀千古才更重要。依吾之见,就让他正面攻击匈奴,以遂平生所愿岂不更好?”邈灵道:“哥哥有所不知。老将军实乃狂飙突进之人,正面作战非其所长,用做奇兵最为合适。另武皇帝有言,老将军数奇命蹇,四十年间出塞征战,不是寻不到匈奴踪影,作壁上观;就是莫名其妙中了胡虏埋伏,全军覆没。此次倾国之力万里远征,若不能一战而定乾坤,岂能对得起江山社稷,苍民百姓?将校中没人比他出塞作战经验更丰富之人了,只要带齐向导,飞将军从天而下,势必给匈奴致命一击,同样可立惊天之功。”莘骐闻其所说有理,也就不再多言。

  送李广、赵易及两位将军出征时,邈灵特别强调,二将军必须分路引进,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位置,不使匈奴王有可亡命之机。之后即率左将军公孙赫、后将军曹襄二部精兵疾进。果然拂晓时一阵风沙吹过,匈奴王营大帐赫然现于邈灵眼前。

  终于找到伊稚邪单于的王庭了,邈灵衣甲出于阵前,见兵卒一路风尘,十分疲惫,便命速将铁甲武刚车四面环节成阵,形成匈奴铁骑根本无法冲击的武刚寨。接着便遣精骑五千向敌军大本营攻杀,以便抢得先机。

  伊稚邪单于以逸待劳,也令一万铁骑出动应战。两军刀刀拼命,枪枪见血,从日出直杀到日落。不想暮色中忽然狂风大作,黄沙卷地,双方互相看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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