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盤古靈根化伏羲 千門大陣定乾坤(四)
转眼到了秋天,田野里谷米密匝匝地垂下沉甸甸的穗头。一阵风儿吹过,犹如金色的大海涌起波浪。还有红红的高梁,像举着燃烧的火把,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眼见丰收在望,其它部族的成员,一个个都笑逐颜开,喜上眉梢。惟独华胥族,因伏羲作出让赢氏族弃谷保命的决定后,菡阳川谷米彻底绝收。想着即将到来的严酷冬天,华胥族的子民,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不久就听到从各个氏族里传来的报怨之声了。人们纷纷传言,说羲皇实在是太偏心嬴氏族人,这个冬天没法过了。如果大家都可以像嬴氏族那样自私,由姒氏族人养的牛羊豕犬,是不是也可以为保命扔了?由妊氏族人种的瓜果蔬菜,是不是也可以为保命丢了。要保命谁不会呢?现在整个部族都陷入到了无法过冬的困境,又有谁会出来,为大家的死活说一句公道话呢。这些话传到伏羲的耳朵里,就让他的心里极不受用。
此时正好有巢氏与燧人氏的首领前来拜访,伏羲忙命请进相见。有巢氏和燧人氏均非等闲之辈。上古之时,人们还不会盖房子,碰上下雨天就只能在野地里淋着,到了冬天也只能在雪地里冻着。有巢氏的先祖就带领其族人,按照他的发明建造了房屋。房屋建成后不但能够用来遮风挡雨,还能够用来躲避毒蛇猛兽,有巢氏因此发展成了一个强大的部族。燧人氏也不简单,还在伏羲之前他们就发明了钻木取火。火的使用,保证了燧人族的身体健康,促进了燧人氏的发展壮大。因近日在有巢氏和燧人氏中,风传着华胥族人对伏羲的种种抱怨,两位首领便相约带了谷物,前来对伏羲进行安慰。
有巢氏的首领名讳巢檼,脸如雕刻,棱角分明,一双乌黑的眼珠锐刺刺的,颇有些吓人。见伏羲愁眉不展,这巢檼就说道:“羲公就莫为那些闲言碎语所烦恼了。在这人世间,因为人人都想活命,相应便产生了诸多利益诉求不同的群体。这些群体,有时候因为利益相同,彼此你好我好;有时候也会因为利益不同,形成尖锐的矛盾对立。所以汝这部族里的广成子长老,才策划出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决策方略。但想参与决策的个人和群体多了去了。岂是一个‘二生三’,寥寥数人就能解决的?依我所见,还应让更加广泛的部族成员参与其中,这样产生的决策结果才能服众。”
伏羲道:“巢公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汝说得对,有了好的决策,还必须要有好的执行团队。吾思在这华胥族里,明摆着就有八姓氏族。其中嬴氏族人因入盟较晚,部族就只剩菡阳川的河谷之地,可以提供给他们种植谷米了。而这菡阳川,时不时就会来场洪水,让他们的半年辛劳瞬间化为乌有。所以嬴氏族人常常会有改变现状的想法,试图通过改变现状,将部族资源重新分配。故嬴氏族人不但十分好斗,还常鼓动部族对外开战,以便能为他们开辟出新的生存空间。”
燧人氏的首领名讳燧箦,灰白眉毛下眼神严峻,仿佛里面隐藏着极多杀招,深不可测。任谁见了,都会不自觉地想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就听燧箦说道:“羲公所说的这种情况十分普遍,甚至可以说是遍布天下。就如我那燧人族里,虽说没有嬴这样的氏族存在,但是年轻人多啊。他们在长大成人后即会发现,部族里的有限资源,早已被老一辈人瓜分殆尽了。所以这些年轻人就成了部族里最不安分的群体。一旦有人出来鼓动,他们就会吵吵嚷嚷,呼喊着要求改变现状。跟你的嬴氏族人一样,他们也喜欢来场战争,以便能够重新分配部族里的资源。全然不会去想,一旦战败,整个部族所要面临的,会是何种生死存亡危险。”
伏羲道:“好在我这里有个妊氏族,他们是华胥族里的元老氏族。部族资源他们占有得最多,所以绝不同意改变现状,成了部族稳定最可依赖的坚实基础。不过他们也有问题,一听说要对部族的现状有所调整,妊氏族人不分青红皂白,都会极力反对。说当初建立部族时,他们是如何如何地出生入死,如何如何地抛家舍业。而不像现在有些人,对部族还没做出什么贡献呢,就喊着要求改变现状,将一切推翻重来。其实就是想白白去占有和享受别人的创业成果。”燧箦立即表示赞同,说道:“这就是咱们在管理部族时,时常会感到困难的情况。”
不想巢檼却不这么看,就听他接口说道:“我倒不这么看。任何事情都是存在正、反两方面情况的。羲公看你这嬴氏族,他们时时想着开辟空间,因此具有开拓精神,这是部族里最可依赖的开疆拓土力量。羲公再看你那妊氏族,有他们在,部族统治就拥有了牢不可破的基石,社会稳定也就永远不会出现重大危机。”伏羲说道:“是的是的。其实我也十分欣赏嬴氏族的开拓创新活力,打天下要靠他们;也欣赏妊氏族的塌实求稳精神,坐天下要靠他们。他们一个就像是我华胥族的天,一个就像是我华胥族的地。有他们在,实是华胥族之大幸。”
燧箦听了若有所思,说道:“如此说来,在吾那燧人族里,除了开天辟地、务实守成这两种人,还有两种人的存在也不容小觑,这就是拥有物质财富的人和拥有精神财富的人。”伏羲道:“吾这里也是有的!姒氏族占据着雷泽之地。雷泽物产丰富,姒氏族的成员又十分勤劳,故其氏族拥有的财富无人可比;而姚氏族则掌管着巫祝之祭,由于能够与神明沟通往来,常有新奇掌故和上苍警示出自其口,部族成员无不对其敬畏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