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籛孚凿壁成奇阵 孔圣绝苇传十翼(七)
籛孚道:“知之不多。只知其线条流畅、形态对称,通过横、竖、撇、捺、折、点组合,让每一个字都有了风骨,饱含本源之气。”彭祖道:“吾孙所言不差,从最初刀耕火种中孕育出象形文字,后经甲骨文到这篆体字。可以说每一个字的成形,都是要经历冰与火的磨砺、凤凰涅槃式的脱胎换骨才能完成的。”
说着几人已行至巽宫之门,就见两位匠作,正用等粗的圆线,入笔出笔都是圆头,将那“巽”字描绘而出。其运笔一丝不苟,藏锋不露,沉着含蓄。字的转折处圆转缠绕,尽显曲折之美。籛孚道:“看其鸾翔凤翥,有如金钿落地;再品珊瑚交枝,恰似芝草团云。真正是美不胜收。”卦老儿道:“这就让籛大贤美不胜收了?可知这象形文字,其一问世,既天然具有三美之义。”
籛孚道:“三美之义?是哪三美,快给吾说说。”卦老儿道:“这第一美乃意美也,即以意蕴感化人心。如这龙马精神中的一个‘马’字,单写时有头有尾,有颈有体,还有四只蹄子,将马的自由奔腾天性充分舒展。可知要是将马拴在户旁,就变成了驴。马再被迫与驴杂交,就会生下骡子。当马变成了骡子,那就一生可就只有一个累字所能描述了。”
籛孚道:“说得真好!吾知还有‘时’字,日光寸移,多么形象,让人珍惜。这第二美呢?”卦老儿道:“这第二美乃形美也。就以这‘巽’字为例吧,像二人一前一后,朝同一方向跪坐着,会合‘共’字,成顺从之意。可见一字就可传神,甚至一个字就是一首诗。正所谓:君尊臣巽得鱼水,力扶彝伦诚佐主。”
籛孚道:“好诗!吾观蒙卦之言,也有‘童蒙之吉,顺以巽也’之感。这第三美呢?”卦老儿道:“这第三美乃理美也。人的无限思绪,往往难以传递。然通过短短的三五字,甚至一个字,就能表现得淋漓尽致。如将那‘兑’字,加一‘言’旁,就成了‘说’。说者何意?‘言兑’之意也。”
籛孚道:“是的是的。还有易变的‘变’字,上边是亦,下边是又,又者重复之意也。故‘变’是扬弃,既有继承,又有发展。真想不到在这一个个文字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美不胜收之内容。”
几人进入坤宫之门,见又有乾、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卦八门一字排开。八门之上同样凿着本卦卦名,门下左手凿本卦六爻全相,右手则凿刻卦辞全文。随机进入需卦卦门后,见有六爻爻门错落相交,除门楣之上凿着初、二、三、四、五、上诸爻爻名。左手卦相中,还特地将本爻爻划用硃砂涂丹,右手同样凿刻爻辞全文。可能工匠们已知此乃千古传世之作,那字划之上凿痕细如蛛丝,足见工匠匠心之工。
不出三个月,各门字款即凿刻完毕。籛孚、寿星彭祖、卦老儿、六阳爻、六阴爻与众工匠击掌相庆,正在赞赏叹息之间,忽见殿外金霞腾空,紫气映霄,光明大作。大家急忙出至殿外,就见一天仙娘娘身披五彩霞衣,周身丹煞之气环绕,稳稳当当乘于云车之上。
众人正待伏身下拜,又闻有唧唧仙禽之声在云中响起,不久即见一只丹朱红顶仙鹤直出云霄。籛孚曾在卦台山太昊宫有一面之晤的伏羲大士,面如冠玉,金冠紫衣,端坐于鹤身之上。其身前身后,则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童子,怀抱玉琴,手捧宝扇,利剑高举,卦幡冲天,护卫前后。
正在目不暇接之际,又有东皇太一气宇轩昂,带着十个儿子,就是栖于汤谷扶桑树上的十日;以及太妙元君面若桃花,身前身后有九天玄女、三只青鸾、七位仙子相拥,先后现身于云中。
籛孚等忙拜伏于地。就见各路神仙按下云头,仙袂飘飘降于阵前。籛孚除伏羲大士外,还从未见过众神真容,经老祖宗寿星介绍,才知道了各位大神的真身。女娲娘娘命众人起身,说道:“莫着急拜,封神之人未至。待我等先四处看看,这文王木椟文字,与羲兄象数之阵合体后,其神变如何。”
众神齐齐响应一声,各推云头散于半空。女娲莲步轻移,在云榻之上坐下。就见大阵之上,祥云汇聚,紫气升腾。突然,那千门之内电闪雷鸣,似乎有哭泣的人影亦裸亦僵,又见重叠巨大的黑色魅影,在绝望地撕扯夜色,似在阵中描绘着自己身不由己的宿命。
籛孚、寿星彭祖、卦老儿、六阳爻、六阴爻被阵中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众人正叹息间,又见一缕模糊的白光,让门内世界土崩瓦解,黑暗中似有人正跌进万丈深渊,被无情的命运所吞噬。忽然从一个门洞里传出阵阵欢呼声和呐喊声,灵蚟迫不及待向门边奔去。但不待他近前,热闹的笑声一下不见了,里面只有单调的火光和鬼怪的叫声。门洞的角落之地,似乎就在劬势的脚边,传出了轻微的哭声。劬势在惊吓中一步跳开,但那哭声却很快融化在风声里,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深空寂静无声。众人再看那门内,白骨般腐朽的枯树,似乎一棵棵都被斩了首。挂在树枝下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着,发出了像打鼓似的声音。
众神见了阵中情状,会心一笑,抖落云头落于地上。女娲娘娘向伏羲大士拱一拱手说道:“恭喜大士,这千门大阵,至此总算是有了故事。不知此后,将会有多少人间大戏,会在此阵里预演一二矣?”伏羲大士道:“有劳诸位上仙,千门大阵能获如此至上妙能,诸神功不可没。”
女娲娘娘道:“大士且慢狂赞,可知这简椟文字,一旦与汝千门大阵相合,必会产生三利三弊。不知可愿一听?”伏羲凝神道:“这是大事,岂能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