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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潜龙勿用或跃渊 见龙在田应飞天(七)

  李言忙躬身还礼,说道:“李言本一介书生,蒙刘将军掳至麾下,不杀已是大幸,岂敢再受创王之拜?”莘骐道:“先生平身,吾出身草莽,不通一术。先生深谋远虑,请问得成圣王方略。”李言道:“创王可知,如今民不聊生,饥民遍野。此中正育得成圣王之机。”莘骐闻言正中下怀,欠身说道:“先生之言,听着甚是高妙。可否明示一二?”

  李言道:“自古民心之中自有天下。但当今之世,朝廷却以百姓为刍狗,民心早已不在其手;各路灾民揭竿而起,又以流寇之态以村户为粮仓,也难收民心于手。百姓现生不如死,渴盼救星,如久旱之人渴盼甘霖。”莘骐道:“先生所言极是,如今百姓被各路鹰犬争相啄食。实是盼望有人能够出来,为其脱离苦海、当家作主振臂一呼了。”

  李言道:“若创王能够改变义军流寇习性,将屠村烧寨恶习,易为杀富济贫义举。所到之处,积极宣扬均田免赋,不纳钱粮主张,建立乡民自主政权。天下百姓闻之,必箪食壶浆,以迎创王之军也。”莘骐大喜,解下所佩之剑,说道:“此乃创王之剑,可行无限威权,就请先生受之,去为吾去开成就圣王天宇。”李言见莘骐果与一般草莽流寇首领不同,欣然受剑,留任军师。

  是夜莘骐思李言之语,难以入眠。邈灵与贤鸺见其兴致颇高,只好强打精神陪在一旁。贤鸺道:“哥哥也别全信这个李言。打不到钱粮,就是灾民发自内心拥戴,吾等靠什么过冬?”邈灵道:“此言不当。李言之谋,实乃得民心之举,不可轻言改变。”

  贤鸺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此万古至理!吾岂能不知?但义军也是要吃要喝,要住房要老婆的。保不住这个本钱,得民心岂不成了笑谈?”邈灵道:“莘骐哥哥,吾看李言先生这一来,又让咱们这里出现了新的具体情况,诸爻智者们,是不是又该现身出来说道说道了?”莘骐道:“贤弟说得对!只是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莘骐话音未落,就见窗前帷布闪动,一个俏皮少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看那少年,相貌柔顺高雅,眼眸深邃,犹如难以见底的深渊。莘骐说道:“果是有求必应,不知来者是哪位哥哥?”美少年道:“吾乃九二爻是也。”贤鸺道:“哥哥远道而来,可知我们这里早已饿殍遍野,饥民易子相食。目之所及,处处都似人间地狱。偏有李言公子,却说在如此悲惨景象中,竟有莘骐哥哥哥能够成就真龙天子的广阔天宇。”

  九二爻道:“若当今世道,真如贤鸺君所言,那东宫君成就真龙天子的一片天宇,的确已经蕴藏于灾民心中矣。”贤鸺道:“是么?不知哥哥所说天宇,具体是指是什么?”九二爻道:“贤鸺君难道不见,在这易子相食的灾民心中,已经孕育出了人人皆思改朝换代的巨大力量。”贤鸺道:“巨大力量?这力量到底有多大?吾等实是不知。”九二爻道:“我给你算一笔帐就清楚了。”贤鸺道:“请哥哥点示一二。”九二爻道:“现今天下共有多少人口?”邈灵在一旁说道:“这个我知道,总共是四千四百万。”九二爻道:“其中算得上是富人的能有多少?”邈灵道:“估计也有两三百万人左右吧。”九二爻道:“在朝为官为宦者,又能有多少人?”邈灵道:“少说也有一百万人左右吧。”九二爻道:“在这些人的心中,他们是希望谁来做天下之共主呢?”贤鸺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当今皇上。皇上一旦皇位不保,富人和官宦手里的土地钱粮,恐怕也是难保。”

  九二爻道:“剩下的四千万穷苦百姓,他们心中,又希望谁来坐这帝王之位呢?”邈灵道:“我要是他们,当然是盼着有人出来,带着穷人造反,重新分田分地,让老百姓自己当家做主。”莘骐在一旁终于听出了门道,抢过话头说道:“二爻哥哥莫非是说,吾现在就应该站出来,去为天下穷苦百姓振臂一呼了?”九二爻道:“果能如此,以四千万穷苦百姓去敌四百万地主官僚,东宫君圣王前程,是否可期?”莘骐道:“可期可期。看来李言所说果然是对的,告诉我具体当如何去做吧。”

  九二爻道:“‘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莘骐道:“‘见龙在田’?此何意也?”九二爻道:“‘见’者现也,‘田’者土地也。汝都能看到有四千万民心可用,难道这世上就不会有其它人也能看到吗?”莘骐道:“如此良机,慧眼人自会很快发现。”九二爻道:“故这‘见龙在田’,就是说,当汝一旦发现如此良机,就应尽快现身其中矣!”莘骐道:“哥哥是说,如今谁能占得先机,万民之心便会归谁所有。”

  邈灵闻言立刻着急起来,说道:“莘骐哥哥要快,吾知那张献中,粗衣劣食,岂不也在刁买人心,千万不可让他抢去了这片天宇。”贤鸺道:“莫慌莫荒,九二哥哥还有‘利见大人’之意没说呢?”九二爻说道:“还是南宫君细心。追求圣王大业,得遇千载难逢良机实为不易。但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把自己准备好的人们的。张献中是在抢夺民心,但他每下一城,便大开杀戒。兵败之时,更将妇孺腌渍起来,以供士兵充饥。如此残暴行径,何惧其来争夺民心?”

  贤鸺道:“莘骐哥哥听明白了?如今想‘见龙在田’者,虽说大有人在,但还须百姓认可才行。惟有能为人们心中之‘大人’者,其振臂一呼,方可收到天下响应之利。”九二爻道:“贤鸺君如此一解,‘利见大人’之义便明了了。张献中既然已失此利,莘骐君便万万不可蹈其覆辙。”莘骐道:“明白了,我知道当如何去做了。”九二爻道:“莘骐君既明事理,吾归山去也。”

  九二爻闪身而出,化鹤后消失于夜色之中。邈灵困得有些挺不住了,说道:“洗洗睡吧,等天亮了,我们再帮哥哥想想如何‘见龙在田’的具体办法吧。”莘骐道:“不劳二位,吾已经想出最佳应对之策了。”贤鸺道:“这么快?能给我们说说吗?”莘骐道:“等你俩这一觉睡醒,就看我如何给当今这世道,来他一个天地翻覆吧。”邈灵道:“当真?那我可就擦亮眼睛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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