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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密云不雨自西郊 既雨既处有灾凶(二 )

  贤鸺这才知道,这张龙椅原来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好在站在殿下的百官见怪不怪,他才能在执礼太监的引导下,走到皇亲所站的队列中站定。

  新帝登基大典显得漫长而又无趣,至晚饭时分方才完毕。贤鸺回到王爷府,向府内总管打听后。才知今天主角乃是自己兄长朱尤校。朱尤校是万厉皇帝朱励钧的皇长孙,和自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朱尤校的母亲去世较早,所以没能接受严格教育,如今是以文盲太子的身份袭位禧宗帝的。朱尤校十分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常由着性子任他胡闹,故见其端坐于龙椅之上,非但不生气,反而许他长大后登坐龙椅之愿。这就让贤鸺对这个哥哥有了好感。

  美淠见贤鸺入阵后,没有如其所愿成为少年天子,也觉得十分诧异。便陪他去寻找自己的生母,这才知道贤鸺在这阵中名叫朱尤检,系光宗帝之第五子,为刘贤妃所生。刘贤妃早殁,朱尤检是被一个名叫李选诗的妃子抚养起来的。这李选诗不为光宗帝待见,始终没有生育,故将朱尤检视如己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培养他的才学之上。

  贤鸺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对李选诗十分尊敬。他那文盲天子禧宗哥哥和他一样,亲母早逝,由乳母客氏代为母亲。禧宗朱尤校不喜在龙椅上端坐,更愿意与皇弟一起玩耍,将朝政交予父皇所宠信的宦官魏中贤一手独揽。朱尤校年已逾冠,尚有童心,斗鸡弄猫,走马捕鸟。既嗜斵削雕琢,所刻玉石,随赐宫监,也不胜数;又喜看戏,客串扮演戏中角色,辄与乳母客氏、宦官魏中贤看戏演戏为乐。贤鸺对禧宗帝任性胡为的行径非常清楚,对客氏和魏中贤的擅权乱政,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贤鸺在这“小畜”卦里一时无事,便与几位小王爷一起学习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历史典藏。美淠见他无须自己相助,便思先去四方游历一番。看看这“小畜”卦中,具体都是何种风光。贤鸺在“小畜”卦中的养母李选诗,于天启年间册封庄妃。因嫉恨魏中贤乱政,直恶呼其为恶鬼。魏中贤便将其宫中应给之物,一概裁损,遂致李选诗渐成痨症,此事在贤鸺心中留下十分仇恨的印记。一日贤鸺晨起,叩首祷天后回拜李选诗。李选诗抱病与其同游,至东宫后见有二井。贤鸺喜玩,用木桶汲其中一井之水,不想竟得一尺长金鲤一条,再汲次井,仍有金鲤现于桶中。李选诗大开笑颜,说道:“此乃儿日后吉兆。”贤鸺听了心中也十分欢喜。

  天启五年八月,禧宗朱尤校到安定门外亲祀方泽,乘便游幸西苑。申时张皇后回宫,禧宗帝却兴致不减,与乳母客氏和总管魏中贤,并驾大舟于浅水处泛舟饮酒,畅游为欢。时碧波千顷,环岛十里,犹如画廊。湖上几只扁舟随波荡漾,湖岸绿树成荫,亭台楼榭相接,不论垂钓还是漫步,都是一处极好的自由自在、亲近自然之所。这禧宗帝性素好动,饮至半酣,竟带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一个名叫高永寿,一个名叫刘思源,易船划桨而去。

  禧宗帝亲自掌篙,两个小太监充当副手,一直划向湖水最深之处后,便坐看起湖光水色。时处处美景,小船摇曳,顺流飘荡,悠然自适。真个是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三万顷湖面犹如碧玉明镜,完全没有皇家园林的威严,给人一种仿佛身在画中的感觉。不意正欢乐间,一阵大风刮将起来,湖水奔腾咆哮,像脱缰的野马向小船扑了过来。两个小太监何时面对过如此险境,手忙脚乱中,竟将小舟翻覆。禧宗帝堕入水波之中,立刻便灌了一肚子的冷水。两岸侍卫们一阵惊呼,包括魏中贤在内,众人匆匆跳进水里来救。却因距离太远,一时难以近身。幸有一名叫谭敬的人,最先游了过来。湖中相伴之船也围上来,众人七手八脚,才将禧宗帝救起。可怜那两个小太监,因无人施教,竟至溺死。

  朱尤校遭此一吓,病了好几日。张皇后宣召太医数人,为帝医治,总算告痊。但却由此落下头晕腹泻的病根,尪瘠异常,面少血色。小小年纪,便如久病初愈的痨病鬼,人人见了,都躲之惟恐不及。禧宗帝遭此大难,不但没有责怪魏中贤和乳母客氏,还认为是他二人救了自己性命。是年九月,恩赐魏中贤和乳母客氏金印各一枚,每枚重二百两,上面分别刻有“钦赐顾命元臣中贤印”、“钦赐奉圣夫人客氏印”的字样。

  朝中有尚书霍惟华,以粳糯诸米,淘尽糠粃,和水入甑,用桑柴火蒸透。甑底置长净空口大银瓶一枚,俟米溶成液,滗出清汁,流入银瓶,取出温服,味如醍醐,名灵露饮。奏说系特别仙方,久服可以长生。禧宗帝饮了数匙,清甘可口,遂令霍惟华随时进呈。哪知饮了不过数月,初觉胸膈饱闷,后竟浑身壅肿,遂致奄卧龙床,动弹不得。

  眼见病象日危,朱尤校此时尚无子嗣,便召贤鸺入宫,说道:“朕病已无药可医,吾弟当为尧舜。可承大统。”贤鸺知道这是要让自己接受帝位,忙效仿古之贤者予以固辞,朱尤校则谕其不必谦让。贤鸺方含泪受命。朱尤校又道:“魏中贤、王体前等,均恪谨忠贞,可任大事。”贤鸺见禧宗帝嘱及委任权阉,知其殊属至死不悟,但也唯唯允诺。

  解决了继承人问题后,朱尤校的精神稍有好转,便又召见了内阁首辅黄立极与各部科道入宫,谈了身后之事。待众大臣等暂且退出后,禧宗帝又再召贤鸺近前面谕,说道:“皇后张焉,德性幽闲,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你为皇叔,嗣位以后,须善为保全。”贤鸺跪地允诺。是夜禧宗帝大渐,越宿后驾崩于乾清宫。共计在位七年,享年二十三岁。

  朱尤校亡故后,贤鸺知自己将要登基继位大统。眼见少年天子梦想成真,反一时六神无主起来。当他正在王爷府中苦思如何治理天下良策时,就见卦爷爷与初九爻,携美淠一起来到了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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