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王臣蹇蹇匪躬故 往蹇来硕利大人(七)
泾州刺史高晖见朝中久无援军,不得已开城迎降。引虏众深入邠州之地后,肃宗帝才得闻知。此时土蕃军已经兵临城下,肃宗帝猝不及防,长安几乎没有军队进行防御。肃宗帝不得已,擢用雍王李适为关内帅,自己携了皇室离京避难。
雍王李适不过是个皇子,名位虽尊,究竟无退敌之能。肃宗帝只好诏谕邈灵,传其旨意道:“闻朔方将士思公,几如大旱望雨,公即为朕往抚河东,汾上各军,方不致一体从逆。”诏封邈灵为关内副帅,兼河中节度使,镇守咸阳,以护卫自己避难之陕州。
邈灵闲居在家时日已久,受诏时手中无一兵一卒。匆忙间又见升平公主被宫辇送至家门,黄衫太监沈公公宣读圣旨道:“诰曰,夫妇之道,人之大伦,代国公之子郭瑷,年迨耆英,德称乡郡。脩孝义于平,册为驸马都尉,封恩亲侯。爰详稽于古典,当隆锡于宠章。婚姻以时,礼之所重,尔当坚夫道,毋宠,毋慢,永肃其家,以称亲亲之意,恪遵朕言,勿怠。”邈灵接旨后跪行三叩首之礼,家人此时也跪满院落,同行三叩首之礼。
邈灵遂将家事付于诰命夫人,募得二十乡勇后骑马南下。沿路收集逃兵败将,加以整编。到灵武关后,又收编了关防部队,方得凑起五千人马。幸几日后,旧将张知节率三万军前来相投,说道:“扑固怀恩已反,引西域、土蕃两夷南趋,有众十万。其子扑固瑒来寇太原,已由臣将其击退,现向榆次县去了,请郭大帅即刻发兵征讨!”邈灵道:“扑固怀恩有勇少恩,士心不附,麾下皆吾部曲,必不会以锋刃向我,料他能有何为?”
邈灵令郭瑷与张知节防守邠州,自己则率军一部至奉天。此时西域军卒已经围城,邈灵命部将李国臣、高升、魏楚玉各当一面,自己则亲率甲骑二千人出于阵前。西域军原以为令公郭子义早已去世,所以才敢和土蕃联军进犯中原。现忽见邈灵现身阵前,纷纷疑惑道:“此人是谁?怎么如此似令公郭子义,莫非其又英灵显圣?”当眼力好的兵卒认出其就是邈灵真身后,均吃惊地说道:“郭令公真在世吗?扑固怀恩说唐天子驾崩,郭令公离世,吾等才敢放胆入侵。现郭令公仍然健在,我们还有胜算吗?这是上了扑固怀恩的当了。”
邈灵见西域军都是自己当年率领征战安录山的部下,便在阵前高声说道:“西域众将士听着,以往平叛安、史之乱,八年间我等并肩作战,收复长安、洛阳,共创大业,何其辉煌。现你等抛弃旧友,叛变作乱,难道不知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西域军领军狩纳可汗闻言,也出于阵前,说道:“我们本以为郭令公已经不在世了,不然怎么会来到这里。如果您果真是郭令公,能否过阵,前来与吾相见?”
邈灵闻言便要前往敌阵,部下纷纷劝阻。邈灵说道:“西域军是我军兵力数倍,硬拼必定无法拒敌。但其长期受我恩德,若用诚意感动他们,必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言毕即一人驰往西域军营,大声喊道:“令公郭子义来也!速开营门。”西域军士兵齐声说道:“郭大元帅早已死了,你是鬼是人?”邈灵便把头盔拿下,露出满头白发,又把身上的铠甲解开,将手上兵器丢于地下。说道:“吾若是鬼,何有如此肉身,只是老了,让汝等看了笑话。”西域军士见果是当年郭令公风采,就齐齐下马,放下兵器跪拜,说道:“果然还是那个让我们敬仰的大元帅令公郭子义。”
狩纳可汗上前将铠甲为邈灵披挂整齐,又将兵器捡起还于其手,说道:“郭大元帅多少次与我梦中相见,常思今生无缘再会君面,岂知今日竟能梦想成真。”邈灵说道:“你我共赴国难八载,不知今日之事,怎么反把正理忘了?”狩纳可汗道:“郭令公啊!人人都说你已被那余朝恩迫害致死,所以我们才思举兵造反,为你报仇。今日之事不好意思了,你后面还带什么人来了吗?”邈灵说道:“没有其他人,我是只一人前来,与你这个老朋友喝酒叙旧的。”
狩纳可汗道:“说到喝酒,我这里还真有一些西域好酒。郭令公今日何不一醉方归。”邈灵道:“既有好酒,何不满上?”狩纳可汗道:“满上满上。只是连年征战在外,已无肥羊让郭令公一饱口福了。”邈灵说到:“肃宗帝知可汗远道而来,军需供给困难,已命我备下绸缎千匹,不日即可送至可汗大营。”西域可汗道:“可恨这土蕃,本来也是大唐亲家,因那程元振欲私谋天下,便与其勾结,无端兵犯天朝。实是不认亲人之举。吾为其所惑矣。”
邈灵道:“想这土蕃赞布,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吾一路见其健牛肥羊,布满方圆几百里地,可汗如果与我一同用兵,反戈攻击土蕃。得那健牛肥羊,就如同俯身拾取,这是上天的恩赐,可汗万不可失去良机。”立于一旁的军师额那浑也说道:“如此既可从土蕃手里获取实惠,又能与大唐继续修好,似此一举两得之事,大王不可再有疑虑。”邈灵趁机又与狩纳可汗约定:“土蕃之地一旦攻克,金帛、子女尽归西域兵士,大唐分文不取。”
狩纳可汗道:“倘有如此回报,西域将士必勇不可挡。只是土蕃城高墙固,恐伤亡太大,会令士卒望之怯步。”邈灵道:“如可汗能助肃宗帝收取失地,当另有一万匹绢帛,犒赏军士。”这中原绢帛,经西域销往欧蛮之地,一两绢帛即可换得一两黄金。狩纳可汗见获利甚厚,立即向邈灵发誓,愿意听从大元帅郭令公指挥。相机反水攻击土蕃,誓言永不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