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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周公续爻承大统 摓策定数拓易经(五)

  周公递上黄钺,武王亲手用钺割下纣王首纪,命武士悬挂于大白旗的顶端。接着砍下妲己头颅,命武士悬挂于小白旗的顶端。

  纣王的宠臣恶来、费仲也被绑至鹿台,周公命武士将二人斩首,与纣王、妲己首纪悬挂一起示众。为安抚殷人,武王命召公去将箕子释放出狱,命闳夭去将比干之墓培土为冢,命南宫将军去将鹿台钱粮散于朝歌百姓。军师姜尚带着得胜周军,连夜清理好道路并修葺了祭坛。

  次日,一百名壮士扛着云罕旗在前面开道,周公把着大钺,召公把着小钺,一同护持于武王左右。武王率文武百官来到祭坛,毛叔郑手捧甘露水,卫康叔铺好公明席,召公奭献上七彩帛,师尚父抬来众牺牲。伊佚策开读祝文,朗声言道:“殷之末孙季纣,迷先成汤之明,侮灭神祗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恶闻于昊天上帝。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圣王姬发,承先王基业,得吕尚、周公之辅。盟会部族,伐殷兴周;牧野一战,其功煌煌。拜之于天,万世太平。”

  周武王叩首至地,然后起身,向天下庄重宣告:“残义损善者纣,其罪有六:近女色者一,喜淫声者二,不敬鬼神者三,荒于国政者四,耽于饮酒者五,杀害忠臣者六。故周膺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宣告完毕,武王又至牧野,祭奠阵亡将士。至此,延续六百余年的殷商王朝彻底灭亡。

  待天下稍安,为安抚殷商遗民,武王又率文武百官及殷人贵胄,至殷庙祷告,言道:“纣王无道,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为长夜之饮。飞廉、恶来相助,暴殄天物,害虐烝民。孤奉天命,惩罚暴纣;旌旗所向,万方来归。今统天下,尊天帝意;重修殷庙,爱惜殷民。幸甚至哉,伏惟尚飨!”

  周公深知,自古以来,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此时武王所面对的威胁,既有殷商遗民可能发动的暴乱,又有自身以臣灭君,统治基础先天薄弱的不足。另外东部诸侯,与西岐从无交集,会不会联合起来抗周也是未知之数。思今大周初建,根本没有消除所有威胁的力量,周公于是为武王设置了分封天下的解决方案。即利用武王新天子名号,不费一兵一卒,便换得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良性统治局面。

  经与太公望、召公奭及文武百官充分商议后,武王按周公设计,追思历代圣王,褒封神农之后于焦,黄帝之后于祝,帝尧之后于蓟,帝舜之后于陈,大禹之后于杞。以此向天下昭示,有周尊重先圣,效法先圣美德,不复纣王暴虐,开创德治盛世。

  又封纣王之子武庚禄父于殷都朝歌,以殷治殷,稳住商民。再将商都京畿之地分为邶、鄘、卫三国,封霍叔、管叔、蔡叔为其国君,行三监督察之制。名为辅佐武庚治理商国,实则监视震慑。一旦武庚有所异动,其军队不待出城,即会为三国联军合歼。

  三监设置完毕,武王方携殷之九鼎班师西归。抵镐京后,经数日准备,武王在周公的主持下举行了开朝大典。大典上,武王尊古公亶父为太王,季历为王季,尊西伯昌为文王,自己则加封天子。又将太伯、仲雍所创吴国收为治下。接着再对王族贵戚、功臣谋士隆重分封。封周公旦于曲阜,称为鲁国;封召公奭于燕,称为燕国;封管叔鲜于管,称为管国;封蔡叔度于蔡,称为蔡国;封太公望于营丘,称为齐国。他们都是武王最信任的人,故其封地将商国团团包围,隔绝了武庚禄父与东部诸侯的联系。

  其他有功之人也都依次受封,受封诸侯的封地称为食邑,可以建立自己的政权和军队。封地内的诸侯还须再对卿大夫进行分封。通过层层分封,周公帮助武王增强了统治集团内部的团结,建立起了一个完整的国家统治机器,成功地稳定住了新朝局面。最后,武王向各诸侯王颁赐宗庙祭器,并铸武王征商簋,以求自己也能够留名青史。

  开朝大典之后,武王并未高枕无忧。因为他深知牧野一战,仅仅打击了商王朝的核心地区,商军尚有蜚廉所率十一万精锐,驻扎在淮夷一线,外围邦国的势力也很强大。太公望、周公旦、召公奭虽有封地,但实际都不在朝廷控制之下,三人只能滞留京都辅佐自己。这种情况下,如果商人遗民有人挑头,组成勤王大军。自己手下只有区区六万甲士,能否顶住商人反扑,实在令人担忧。另伐殷联军劳师远征,参战各方都盼着分配朝歌城府库里的财富。倘分配不均,联盟随时都会土崩瓦解。这些都让武王对新朝能否巩固起来惴惴不安,一连数日吃不下睡不着。

  周公闻讯即至王所,问道:“陛下因何事寝食难安?”武王道:“汝还记得当初孤徵九牧之君,咱俩同登豳之高阜,以望商邑之事吗?”周公道:“当然记得,其时殷商初灭,吾与陛下远眺商都,满目废墟,真是令人唏嘘!”武王道:“今我大周虽得天下,却不知上天立殷,也是使其有三百六十贤人相助的。只是最终皆不为暴纣所用,故有亡国之痛。”周公道:“天不佑殷,陛下才有今日之功。”武王道:“此正寡人所忧也。天不佑殷,必会佑我?何人可证,是故寡人长夜不寐。”

  周公道:“陛下所虑者何事?”武王道:“朕思若要得上天佑助,务须将作恶之人悉数找出,加以贬黜,让他们去受商纣同样的天谴才是。”周公道:“此天下之人心中所愿,陛下不必为此焦虑。”武王道:“朕还思倡克尽职守,慰劳人民,并以德教弘扬四方。然后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以此明示大周从此不复用兵也。”

  周公闻言起身肃立,说道:“陛下所虑极是,我大周既然已得天下,自然应该偃武修文,以礼治国。加之仁政爱民,诸侯莫不臣服。其时天下一片祥和,国泰民安。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大治之世可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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