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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访客

为君整肃乾坤清 怒海苍岚 2236 2024-07-06 15:56

  丁岩不知道怎么,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萧冀曦先回想了一下最近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让档案室加班的大事,而后又想到眼下正是一个月里档案室最闲的时候,再者说丁岩有点工作狂的潜力,他从来都没为加班而生气过。

  于是萧冀曦便别有用心的拉他去喝酒。丁岩对此当然是表示诧异,说是第二天还要上班,但也架不住萧冀曦只喝一杯的说辞,把人给拽进了街边的酒肆里。

  这里离七十六号也已经有段距离了,无论上海如今的氛围怎样凝重,酒楼茶肆里总是要有些快活的空气,人们在这里敢说的话也就多上两句,当然时政是不敢谈的,只能说说哪家歌舞厅又来了漂亮的姑娘,昨晚上又听见哪里帮派打起了架之类无伤大雅的话题。

  丁岩显然不知道永远不能相信一个东北人只喝一杯的说法。好在七十六号内部并没有什么规定说下班之后不能喝酒,所以即便喝醉了也没什么妨碍。萧冀曦劝酒的方式也很简单,只是举杯顺带着安慰丁岩就算喝醉了自己也能给他扛回去,丁岩大概的确是心中郁结,也接受了这样简单的劝酒,似乎只是顺便给自己找一个喝酒的理由。

  论起酒量来,萧冀曦当然能甩丁岩几条街出去,虽然两个人喝的是黄酒,度数也称不上太高——说实话,萧冀曦总喝不惯这酒,觉得有股子药味,但南方人好像都乐意喝这个,说是对身体好——渐渐的萧冀曦也就入乡随俗了,反正他也不怎么喝酒,通常情况下和人喝酒的时候如果喝起一样的酒来,还能使人放下戒心,比方说现在。

  酒过三巡,眼见着丁岩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萧冀曦心想不能再喝下去了,这小子心里藏着的秘密多得很,要是他喝醉了随便吐个一两件出来,估计一屋子的人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看你心情不大好,是最近出了什么事,还是......”他斟酌着词句,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还在为自己的身世感伤。“还是说前些日子的事情,你还惦记着?”

  丁岩现在大概是喝进了一种飘飘然的状态,虽然说话还没有大舌头,但是状态已经迥异于平时。萧冀曦不动声色的把他手边的杯子挪开,冲着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伙计一脸了然的上了一壶茶来,显然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

  “那些事情,说不想其实也挺难,不过我不是在想那个,我是在想眼下。”丁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边已经换了东西,拿起来依旧跟喝酒一样喝了一大口,吓得萧冀曦赶紧摸了摸茶壶,幸而是温热的。“我头一次看见死那么惨的人,当时上海打仗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见到,一直在后方,以为现在已经太平了,没想到大家过的都还是这样的日子。”

  他似乎是很迷茫的问萧冀曦:“如果不管哪一边都死的这样惨,咱们现在背着骂名,求得又是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有很标准的答案,就在近卫的声明里。如果是铃木薰坐在这里的话,他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说是为了共荣,但是萧冀曦不想对丁岩说这话,他也知道丁岩想听见的不是这么冠冕堂皇的回答,不然这问题他可以去问任何人。

  “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的人死了,起码还能有三尺黄土盖着,反抗分子死了,那就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萧冀曦挑了一个也很无力的理由,他想试着慢慢诱导丁岩去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转投另一边。

  “人这一生,总不能就这点追求。”大概是喝酒会让人味觉变得麻痹,萧冀曦悄悄尝了一口伙计送上来的茶,发现那是解酒用的苦丁茶,苦的他都不想再碰第二下,但丁岩却无所觉能无所觉的继续喝。他很豪迈的把那杯茶喝到见底,萧冀曦心想反正也就是苦了点毒不死他,就又给续上了一杯。

  “说这没用的干什么,你看这一屋子的人,谁都过得朝不保夕。”萧冀曦没法说的更多,只能希望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能从丁岩脸上看到不满的表情。

  但是令他非常意外地是,丁岩大概的确是喝多了,心里有事的人总是醉的格外快,即便是两大杯苦丁茶也没能阻止他酣然入睡,萧冀曦愣了半天,心想话还真是不能乱说,眼下还真就得把人给扛回去了。

  丁岩似乎在睡梦中还有一些意识,在萧冀曦把他从车上扶下来准备找钥匙的时候很准时的醒了过来,摇摇晃晃的坚持要自己去开门。

  大概是档案室多年前的失窃给丁岩蒙了深重的心理阴影。萧冀曦倒是没有什么歉疚之情,在一边等丁岩费力的找出钥匙并对准锁孔。

  虽然过程废了一点时间,但是丁岩最后还是自己把门给打开了,这精神实在是可嘉。萧冀曦在一边很有耐心的等着丁岩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又放回了贴身的公文包里,才伸手把有点踉跄的人扶进了屋子。

  这不是他第一次遭遇醉酒的人,坦白的说喝醉的丁岩要比铃木薰好对付一点,毕竟丁岩是个瘦削的书呆子,从重量上来讲就更容易摆弄一些,这时候他忽然看见屋里还坐着一个人,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一个男人。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萧冀曦就已经拔出了枪。

  “居然醉成这样。”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萧冀曦本能的就要搭话,但又想到这屋子里不知什么地方藏着的窃听器,到嘴的话马上就变成了:“你是什么人?”

  “我说是他的朋友,你信吗?”沈沧溟站了起来,他没有开灯,侧脸在月光里显示出一种清隽的美,那一瞬间萧冀曦以为是沈沧海站在他对面,但现在显然不是欣赏沈沧溟的时候,他环顾着四周琢磨哪里能放下一个窃听器,嘴上冷冷的答道:“在他醒来之前,我当然不会相信,所以你最好还是站在那里不要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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