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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你在第几层

为君整肃乾坤清 怒海苍岚 2405 2024-07-06 15:56

  庄敏应声的时候显着有点慌张,跟着把门就合上了。

  萧冀曦对着档案室的大门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一时间没弄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一副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的模样。

  这时候油耗子在他背后说话了,声音微沉,听着比平时是稳重了些。

  “她怕您也是理所应当的,档案室已经有两位叛逃了,她怕自己不明不白地也被怀疑上——其实,现在档案室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所幸里面已经不放什么要紧的东西,也因此,有有背景有能力的都不必来,这个小庄,分到的是一件随时可能掉脑袋的苦差啊。”

  萧冀曦半转了身,看见油耗子与往日不同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作用夹杂其中,他总觉得这个素日瞧着獐头鼠目的家伙,现下却似乎有些正气凛然。

  然而最终他也只是一笑。

  “酒还没喝,怎么就先说起醉话来了,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油耗子若有所思地看了萧冀曦一眼,也报以一个微笑。

  “处长说的是,大概是我接着邀约太过高兴,一时口不择言。”

  两个人肩并肩走出了保卫局的大门。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以下,但天还没有全然的黑,最西边的天空还是一片红色。

  “红得真漂亮。只可惜,夕阳西下,紧跟着就是黑夜。”萧冀曦没有急着坐上车,他靠在车边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忽然感慨道。

  油耗子本轻车熟路的要去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忽然停住了。

  跟着他直起腰来,也看了一眼天空。

  “要下山的太阳是红的,可是要升起来的太阳,也还是红的。”他很感慨地笑了起来。“况且太阳不是被黑夜吞没了,它只是藏在了夜幕之后。”

  “黑夜总会过去,可是升起来的太阳是红是白,没人知道。”萧冀曦绕过去,先一步拉开了车门。“说是请你吃饭,这回就让我开一次车。”

  油耗子没有反驳。

  他们去的饭馆似乎过于的僻静和遥远,但是谁也没有提出异议。两人要了一个雅间,上了菜把门一关,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搜索了一番,也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了手。

  “这里可以放心说话。”油耗子拍掉了手上的灰。“处长把我拉出这么远来,我都以为处长是要杀人灭口了。”

  “这是我师兄手底下的产业,可以放心说话——要杀人灭口,手段多得是,不用这么明目张胆。”萧冀曦垂眼低笑。“况且你的本事远在我之上,真要灭口,不知道是谁灭谁的。”

  “处长过誉了。”油耗子一挑眉毛。

  “过不过誉,你自己心里有数。”萧冀曦拖过椅子来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盗火者先生,我有两个问题。”

  “能答您的我一定答。”油耗子没有反驳萧冀曦的这个称呼。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开始是猜的。”油耗子无奈地一笑。“我想办法联系上了军统的电讯处是真,但是谁能把这件事捅出来对我来说全然是未知的,说句实在话,您提出来要粉刷办公室的时候我还不敢信,就觉着您是凑巧撞上来的。”

  “怎么,我就这么像个铁杆汉奸?”萧冀曦对他这个说法有点不满,屈指敲了敲桌子。

  “您和铃木长官的关系,还有这一路升迁的顺利,的确很难让人觉得您不是个铁杆汉奸。”油耗子的语气依旧客气,不过话说出来则是极为不客气的。

  萧冀曦一阵气闷,但他知道这是好事。

  “第二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他迎着油耗子惊讶的目光,缓缓问道。“你到底是游子浩,还是游子然。你杀唐锦云,究竟是怕她把你认成谁?”

  这问题似乎超出了油耗子的预料,他愣愣看了萧冀曦几秒钟,才开了口。

  “我想过你可能会问的很多问题,但是没有想到你会问这件事,也没想到,你还会记着小云。”

  萧冀曦给他倒了杯酒,动作坦然地推了过去。“没下毒,放心喝。你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叫自己哥哥的未婚妻,不应该用这么亲昵的称呼。”

  油耗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了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默认了。

  旁人最多能查到一个顶着自己哥哥身份活下去的游子然,再往深一层的真相,却反而被掩埋。

  “我早该想到的,就算你们是双生兄弟,哪有自己家人都分不出来的道理。”萧冀曦给自己倒了杯酒,只觉得心头有一点发冷。

  他问他自己,能不能对未婚妻这么干脆利落的下手,尤其是在知道了两人在统一战线上之后。

  答案当然是不能。

  他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让白青竹受伤害的。

  但是油耗子做到了,诚然他们之间分离多年,唐锦云四下里颠沛流离,而油耗子从军队到七十六号,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作一帆风顺,可刚才萧冀曦听他叫唐锦云那一声,还是带着款款深情。

  就是这样才更加可怕。

  “你们的信仰。”萧冀曦蓦然冷笑。“就那么的崇高、值得为之牺牲一切?我与唐锦云不过算是合作关系,真要下手也未必有你那样干脆。”

  这话带了火药味,油耗子却不以为忤,反从桌上拿了酒壶,接着给两个人倒酒。“难道你不觉着,你可以为你的信仰牺牲一切吗?”

  他已经悄然改换了称呼,不过萧冀曦当然是一点也不在乎。

  “我可以为党国大业牺牲我自己。”萧冀曦闭了闭眼睛,忽然觉着有些疲惫,他答了话后自己都觉着诧异,觉着不该在一个共党面前说这些,可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我也知道,我的战友眼里,必要时我也可以牺牲。只可惜,我从未习惯去牺牲别人......不过,也只是未曾习惯,我还是已经见证了太多的牺牲,其中也有为我而牺牲的。”

  油耗子似乎有些动容。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威胁我出来点破了身份,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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