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草原斥候
“朱玉凤”听起来很像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但是他事实上就是一个男人。
朱玉凤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
在那些没有见过他的人的印象中,“朱玉凤”就应该是一个女孩子,而不是一个手操长枪、意气洋洋的男子汉。
这不,在刚进入军营中,朱玉凤又成为了那些士兵嘲弄的对象。
朱玉凤来到的是烟州北平府镇戎军,在一个常年和北方的蛮戎作战的军队里,“朱玉凤”这个名字多少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这并不影响朱玉凤自己在镇戎军中的发挥。在进入镇戎军三个月,完成了镇戎军的基本要求和对周围战事的基本了解后,朱玉凤成为了斥候先锋营的一名侦察兵。而现在他的任务就是要侦察一下北方草原草场的情况,而目的,他不必知晓。
而此时,呆在灌木丛里的朱玉凤正在紧张兮兮地注意着北方草原草场的生长情况,朱玉凤在观测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下,生怕自己被发现了一样。
朱玉凤看着面前的草场,比对着自己手里的牧草生长图鉴,这可是北军都督府专门请了神农学院给军中的草场斥候绘制的,为的就是了解牧草的生长状况,在最合适的时候给北方的蛮戎沉重一击。
“草长三寸,状如剑锋,色若黄土,将熟。”朱玉凤小声谨慎地将图鉴收拾好,打算去下一个侦查点了。
朱玉凤找到藏匿的军马,翻身骑上,下面就是要去西山原了。
西山原和西山相邻,位处西山之东,有西河流过,向来就是蛮戎牧羊牧马的主要地界。也因此,西山原的防卫甚是严谨,以前的草场斥候都是在能看的见西山原的地方草草一看就马上回撤了,当然,朱玉凤也被告诫说只要远远的观测一眼就行,不必太靠敌方,将自己给陷入了危险的地界。
朱玉凤在刚来镇戎军的三个月中,除了完成每天的操练,其余的时间都放在观看历来的边防战史上了。尽管有很多官职军制都已经改变,现在很难理解了,但是朱玉凤仍然是坚持着看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不仅可以提高自己对镇戎军边防守战的理解,以期望可以在后来的作战中有一点用处,更重要的是学**国数千年来涌现出的那么多为了帝国开疆扩土的将士的那种天下英豪舍我其谁的大无畏气概。
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嫌自己软弱,撑不起事来,而现在自己来参军了,守卫在最危险的北防线上,还有谁说自己不是个男子汉!
朱玉凤来到了西山原的不远处,往西已经可以看到那伫立在天际的西山了。西山位于北平府之北,北海之东,呈南北走向,西山的东面就是西山原。西山山峰常年被白雪覆盖,有南北两峰。北峰有西河流出,西河先是顺西山山麓由北向南流,而后在南峰有东突处转而东流,经西山原、海山关入东海。
朱玉凤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近一步去侦察一下西山原的具体情况,仰头一望却是看见了北方黑压压的一片云奔涌而来。
“积雷云,”朱玉凤眉毛一挑,“现在才六月份,怎么就会出现了积雷云,那群老兵们不是说七八月份才是积雷云盛行的时节吗?”
朱玉凤话不多说,也没有了再来一观西山原情况的心意了,当即拨转马头,就要回斥候兵营去了。
朱玉凤回到了斥候兵营,没有看到任何的战友。他就很奇怪,这斥候兵营位于龙华帝国和万城联邦的交界处,军事价值十分重要,再怎么有问题,也是不可能没有人驻守的。
就在朱玉凤思索的时候,兵营南方的官道上烟尘滚滚,战马嘶鸣。朱玉凤当即提刀出去,发现来的正是兵营的队长——赖明诚以及兵营中其他的人。
朱玉凤询问了其他的人个中原因,原来是镇戎军的平北将军家的世子要来边境视察,增加一些履历,以便将来晋升,这才将边境几个兵营的驻守士兵召唤回去,做些交代,就是要:少说话。
朱玉凤表示完全掌握了上面的指示,绝对不会做出一点出格的事。赖明诚很满意,这个新来的士兵要比以前的刺头柔顺的多了,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提拔朱玉凤做一个伍长。
朱玉凤一天天的侦察着西山原的情况,前几天的积雷云也没有到兵营处就自己消散了。
朱玉凤将这事告诉了赖明诚,问他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赖明诚想了想,但是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或许是以前积雷云也这么形成过,但是由于靠兵营太远以至于没有被发现。但是具体的,赖明诚还是决定要去告诉一下上头,毕竟积雷云形成之后就是一场大的风暴来临,不仅会使得西河水位暴涨直接淹没西山原,甚至还会让冬天提前到来,那时候西河成冰,万城联邦的骑兵就不会被轻易地阻挡在燕云山之北了。
朱玉凤被赖明诚派去新邑城传递信息,朱玉凤没有多想,接下来命令就立即出发了。
朱玉凤在去新邑城的路途中遇到了一个气宇轩昂、姿态不凡的年轻人,闲聊了几句,更加被这年轻人的谈吐不凡给震惊到了
。但是在这个年轻人问到他对当今龙华帝国和北方的万城联邦以及西方的西梁古国的关系时,朱玉凤的雄心壮志又从心中伫立了起来,朱玉凤认为尽管在数百年前齐汝成将军先后率领在当时并不占优势的帝国军团分别打败了两国,换来了百余年的和平时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国实力得以恢复,而龙华帝国夹在中间有两线作战的重担,因此必须要想到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或者是破坏两国联盟,在一国作壁上观之时,启动全国兵力迅速征服一国,再移师另一国,这很难,但是要必须做到。
那年轻人听了朱玉凤的话语,若有所思,向朱玉凤拱手一礼,便是离开了。
三日后,朱玉凤便来到了新邑城。但是,平北将军世子已经到了新邑城,新邑城的驻守都督正忙着巴结未来的平北将军,哪有闲工夫来召见他呢!朱玉凤就不得不在新邑城逗留了三天,直到平北将军的世子走了之后才被新邑城都督召见。
新邑城都督听了朱玉凤的报告,面露沉思,但也只是让朱玉凤回去继续留意西山原罢了。
朱玉凤来到了新邑城的北长亭,这通常是送别向北去的旅人或商人的地点,迟迟的不愿离去。朱玉凤在逗留新邑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第一次见面便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朱玉凤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但是在她的面前,朱玉凤竟然能够说出很多很多的事来,甚至是关于自己的囧事,这在好面子的朱玉凤眼里是不可想象的,就为了博她一笑。朱玉凤深深地叹了口气,策马扬鞭便奔兵营去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知不觉朱玉凤已经在镇戎军呆了三个年头了,此时的朱玉凤也比刚来的时候更加稳重和睿智了,此时的朱玉凤已经担任了新邑城都督一职,但是对于心中的那个她,木兰将军武婧瑶,还是差了那么许多。而且人家也是征北将军家的长女,未来可是要接替父亲的职位的啊!追求者,有能力的、有权势的那么多,自己怎么可能得到她呢。
而且据说万城联邦的执政邦主家的天赋卓绝的独子也要来向她下聘礼了,自己又怎么还有机会。
木兰将军武婧瑶是龙华帝国数百年来一等一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在其父亲征北将军尚未受伤时,便是一展英姿,数次击退了万城联邦小规模的入侵。在三年前,平北将军世子北巡的时候,武婧瑶也没有闲着,那时候的她正好从青州的白虎堂放假回家,也想着再去边境看一下。花儿一样年纪的女孩哪有不爱花的,尽管武婧瑶已经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了,但是她还是喜欢任何美丽的东西的。武婧瑶来到了新邑城在街上闲逛,没有看到自己心仪的首饰,但是倾慕者倒是收获了不少,其中竟还有一个侦测敌情的兵士。武婧瑶摇头笑笑,出生在高贵之家,又漂亮又有能力,追求奉承的话她听的多了,对于这一个白莲花一样的兵士,她又能激起多大的兴趣呢?尽管他很搞笑,但还不是自己心中倾慕的对象啊。
朱玉凤卖力的工作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价,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和武婧瑶有什么未来,但是他还是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她。朱玉凤都懂,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中了魔一样。
万城联邦执政邦主独子来过了,向武婧瑶求婚,武婧瑶没有同意,根据小道消息说武婧瑶并没有表态,而是其父拿帝国的军规给对付的。而且其也和帝国镇守北疆的青年一辈切磋了一番,帝国方面没有流漏出什么结果,朱玉凤明白,这就是最坏的结果,而帝国北疆的太平不会太久了。
果然,龙华共和纪年一千九百八十三年夏六月,万城联邦大举入侵龙华帝国。不出一月,帝国北境烟州烟云山北方城池仅余新邑城、北安城尚存,其余两府九城尽皆失守。据那逃回来的士兵百姓所言,原本好好的晴朗天气,不知怎么的就狂风大作,像极了积雷云的样子,就在大家都忙着回城的时候,万城联邦的骑兵就来到了城下,根本就不给守城将士反应的时间。
尽管帝国将士们英勇无比,视死如归,但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准备充分的万城联邦的寇贼。
朱玉凤在新邑城驻守,但是他手里只有千余士卒,加上收容的逃散回来的士兵,城内也是不足三千人,还有兵器、守城器械均是不足,幸好城内有一往万城联邦贩卖粮食的商队还未出发。朱玉凤将其货物暂且留下,并且给了那商人一个军需抵押的信物,如此一来,城内的粮食倒是可以支持三五月了。
那么新邑城还有驻守的必要吗?朱玉凤将目光放到了这不知道已经被他看过了多少次的烟州军地图了。新邑城在烟州烟云山北,属两府十一城之一,因为最为靠近西山,因此并不在和万城联邦的直接冲突线上。而且,新邑城要回到烟州首府北平府的话,只能是经过北安城、烟云山上的烟云关,然后才能进入北平府。
看到这朱玉凤思索了起来,若是万
城联邦的主帅精明自然不会攻击新邑城,因为他只要打下了北安城,断绝了新邑城的援助供给,那么新邑城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就在朱玉凤思索的时候,突然得到急报,有一支万城联邦的人马来了!
朱玉凤断断续续地打退了来犯的几支人马,但是城内的士兵大多都有了伤残,要是再来几次,还能坚守的住吗?朱玉凤下去慰问的时候看到士兵们那明亮的目光,那不仅是对自己的信任,更是对帝国的信任!帝国的将士们坚信,自己将成为帝国的荣耀,而且帝国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帝国的士兵!
七月七日,在这个帝国传统的节日里北安城破了,守城都督赖明诚战死沙场。
朱玉凤收到消息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感慨,他需要做出一个决定——新邑城还要不要守?
以现在城内的余粮来看,新邑城还可以戍守三月之久,但是以后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朱玉凤渐渐得到了有关北安城战事更多的情报:平北将军以木兰将军武婧瑶
为先锋前出烟云关救援北安城,不料在半路被万城联邦大军截击,幸亏木兰将军执军有发、进退有度,才没有在援军抵达之前就被击溃。木兰将军所部伤亡不算太大,但是很明显北安城是救不得了,其后两天,北安城被破。
其后,就在万家灯火过元宵的时候,新邑城破,朱玉凤手持新邑都督印,一步一步地向着城外的万城联邦的阵营走去。
半年了,始终未见帝国的援兵,早在三月前城中就断了粮,幸亏可以在夜里从城中出去,到西山和烟云山打些猎物,尚可以支持些时间。现在大雪早已覆盖了两山,要从中找些食物又怎么会容易!
来受降的不是别人,正是木兰将军武婧瑶!朱玉凤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心中不免一阵感慨。
就在朱玉凤向前递过新邑都督印的时候,一支金箭从身后射在了面前的土地上。朱玉凤回头张望,只见烟尘滚滚,略微听得到战马的嘶鸣,这,帝国终究还是没有忘记!
帝国的军队从西山和烟云山交界处的大北泽穿插而来,出师时候的七千人马此时已不足五千,但是这只是先头部队,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军队从大北泽而来,帝国甚至在谋划在大北泽处修建一条军事要道。另外,帝国的精锐陆陆续续集结到了烟云关附近,帝国的水师战舰也在靠近万城联邦的移动中,看来,帝国是决定要和万城联邦打一场国运之战了!
战争中,不知有多少英雄儿女为国家牺牲,在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朱玉凤被排斥在了第一等功之外,仿佛没有人认为若不是新邑城坚持那么久才给了帝国反击的理由,上面的理由也很充分:朱玉凤意图投降。
朱玉凤没有争辩,他知道朝廷中是有着正直的言官的,他不回死,而且,在战争中孤军坚守新邑城的经历也让他对再次梦想成为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没有了半点的念想。现在的朱玉凤只想回家,离开家那么久了,爸爸妈妈不会揍自己吧?
朱玉凤来到了家,没有看见父亲,看到的却是供奉在灵堂上的排位,朱玉凤懵懵懂懂、不知所措,明明自己走的时候父亲还是很强健的啊!这怎么才过了不到一年?朱玉凤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
但是妈妈还在努力的支持着这个家啊!作为一个男子汉,自己又怎么能放弃了希望。如果自己当初在朝堂上争辩一下就好了。
朱玉凤在家听了妈妈的话,知道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没有在新邑城冷冽的冬天死去,是因为爸爸将自己一身的希望与血脉全都化作了凤凰涅槃之火通过给上天的祭祀传递给了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倔强,投降了万城联邦的话,爸爸或许就不会死了吧!朱玉凤努力让自己不留下眼泪。
在家里呆了三年,期间妈妈给自己张罗了很多次的相亲,可是朱玉凤在外面领略了那么多的姿彩自然是觉得这乡下的女子配不上自己了。于是朱玉凤再为爸爸守灵三年期毕,便决定要出门求学了,这次朱玉凤要去的是京州苍梧学院,据说那是一个祥和、崇尚乐教的学院。朱玉凤还答应了妈妈,他回来的时候,会带来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