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发泄不满,但衬上那好似被欺负哭了的样子却平白多了点娇态。
如果那眼中再噙上点泪——
某种不可名状的想法最终在喉结上滚的瞬间戛然而止。
暗下的眸里略过一瞬即逝的嘲。
他抬了抬手,下一秒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就已经搭在了栗棠言的脑袋上。
指腹轻抚过她的发间,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栗棠言愣了下,抿着的唇不自觉微张了起来。刚想抬眼去看他,却感觉放在头顶上的手微一下压。
栗棠言惊呼了声,再回过神来时,脑袋因着他的举动已经往下垂了垂。
视线之下,是经过扫地机器人清扫过后的地板。
她看不见温昭年的表情,却察觉到了那不知为何又沉了几度的嗓音:“别乱跑,在这等我。”
*
温昭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冰袋。
书房除了桌后的那张便再没其他的椅子,所以栗棠言就在他的要求之下直接占了那个位置。
温昭年蹲下身的瞬间,栗棠言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刚想拒绝就被那轻瞟扫过的一个眼神梗在了喉间。
眼见他的目光落在那青红了的膝盖上,栗棠言多少有些不自在。
撑在两边的手随着蜷曲的动作,指尖顺势陷进了柔软的垫中。
“其实没什么感觉,就是看着吓人,我回去…”
“啊——”
她动了动唇,嗫嚅着刚想说些什么。
拔高的惊呼声就已经在他将冰袋整个贴上膝盖的瞬间替代了还没说完的话。
刺骨的冰冷很快就顺着膝盖蔓延开来。
还冒着寒气的水珠更是顺着腿弯滑落到了底下深色的地毯上。
栗棠言被冻得一激灵,刚想将腿往后缩。
脚踝却已经先一步被温昭年那还带着点凉意的手直接抓住。
他的指节纤长,毫不费力便将其整个握住。
手心施力,就像锢住的镣铐将她所有的行动都限制在其中。
等到栗棠言往回缩的动作小了些后,温昭年才松开手露出那已经被指腹按出淡淡印子的脚踝。
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带上了点惹人瞎想的浅粉。
不过一眼,栗棠言就感觉脸上又有些热了起来。
她又看了眼温昭年,见他的注意力始终停在膝上,长睫落在眼下拓出团阴翳。
还没等她收回视线,那人就突然抬了抬头。
眼尾上扬,声线拉长的同时就像是掺了点惑人心弦的缠绵:“叫那么大声干嘛,不是没感觉吗?”
“!”
栗棠言发誓,真不是她想歪了。
说真的,要不是温昭年在她这一向有人品保证,她都要怀疑这厮是不是在耍流氓了。
然而,还没等她再细想什么,书房里的门就被人再次从外推开。
本该上了飞机的郑川以此刻却是骂骂咧咧地跑了回来。
手扣住领带便往外扯着,像是有些烦躁。
然而,要吐槽的话在看到书房内的人时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几步距离的地方,女孩就坐在温昭年书桌后的那张椅子上,双手搭在两边,视线下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侧头看过来时,颊边还带着点粉。
郑川以愣在了原地,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诶,阿昭呢?”
—扶好。
清冽的男音从书桌后传来。
随后,原本被掩住的身子随着那人起身的动作重新出现在了郑川以的视野当中。
他就站在栗棠言边上。
眼尾还带着点不正常的红,指尖虚虚搭在桌上带出了道浅浅的水迹。
—扶好?
原先要说的话都被悉数抛之脑后,霎时间,郑川以的脑袋里就像是有根弦噔地一下断了开来。
瞪大着双眼看着两人,声音不自觉拔高:“卧槽!你们玩得还挺野——”
“...”
直至栗棠言被一通电话叫走,郑川以都没有忘记她将手里冰袋提起来时,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当变态。”
郑川以一边看着正在收拾的温昭年,一边脚踩着地面转椅子。
全然忘了自己回来是想跟他吐槽被人鸽了的事。
另一头,温昭年曲身捡起刚刚栗棠言跑得急从包里掉下来的东西。
指腹划过药盒上印着的几个字,眉头微不可见地拢了一下。
“嘿,你看什么呢?”郑川以见他不理自己,蹬着椅子就准备往他这边过来。
“没什么。”在郑川以凑过来前,温昭年已经先一步将盒子放进了旁边的柜子里。
等走过郑川以身边的时候,视线落在他眼下泛起的微青。
忽的一笑:“变态,晚上睡挺晚的吧?多注意点身体。”
...瞧瞧,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郑川以咬紧着后槽牙,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
他哼了声。
听着肚子传来了声咕噜,最后还是决定先化悲愤为食量:“算了,等我把厨房里的粥喝了再来找你算账。”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突然顿住了步子。
修长的指节按在冰袋上发出了点冰块碰撞的细微声响。
另一边,郑川以刚掏出手机正准备回消息,就感觉头顶罩下了团阴影。
还没等他抬头。
被人抛过来的冰袋就已经顺着他的小腹滑落停在了腿上。
湿意蔓延,被空调风一吹,便让人忍不住凉的一哆嗦。
“卧槽!”
郑川以抓着裤子目光幽怨,刚想讨个说法。
却见温昭年眼一抬,肩头耸动了下。
话里让人感受不到半毛钱诚意:“抱歉,手滑了下。”
“???”
*
那一场大雨过后,算是给这个炎热的夏季划上了个句号。
周一,在栗棠言刚踏进报社的那一刻就被郝富叫去办公室。
“你小心点,他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一来就骂人。”
进门前,葛青青将她拉到边上小声提醒了句。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再次传来伴着东西砸在桌面上的粗声催促:“还不进来,要我出去请吗?”
声音之大,震得刚刚还往这边偷看的人纷纷收回了视线。
栗棠言的眼皮跳了一下,但也没再跟葛青青多说什么,安抚了声后就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