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辞与阿诗在一起后,他的业余生活开启了从未有过的多彩。以往,周末两日选择范围太过窄小,只会是三点一线之间往返,或者加班,或者宅家看书,再者就是去健身房消磨一两个小时。
这日清晨,阿诗被楚辞的吻唤醒,她带着懒气,伸手抱住他的颈项:“我们今天去爬山,好不好?”
三月初的天气,适合爬山这一运动。
“行。”楚辞蹲在床边,任由阿诗抱着自己,也不催促她起床,揉着她的秀发,是道不尽的宠溺姿态。
桂城的山极多,而它高低起伏的地势更是为自己赢得了山城的美誉。在这里,建筑密集,转角之处的衔接仿若白云与白云的穿叠,它是在用自己有限的地理资源开拓着城市建造之美。
阿诗爱这里,爱它的一撇一捺,爱它的参差不齐,爱它的热情似火。越野车出了一品澜庭小区,便往北而驶去,楚辞本着不服输的精神,将阿诗安置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的本意是总不能每次两人出门,都是阿诗开车吧,这会让他有愧。不过好在今日走的是绕城高速,避开了城区的复杂崎岖。
初春的天气,总归是喜人的,风和日丽的气息就连游人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爬山的人大多都是退休的老年人,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听着他们那些被岁月风霜所沉淀过后人生开阔,阿诗脸上的笑容就如阳光,温软如花。
她抽出自己被楚辞牵着的手,脱掉身上的外套,被楚辞立即伸手接了过去:“要不要休息会?”
阿诗摇摇头,看了看自己前面那些一马当先的老太太们,她们的精气神就如这道路两边的松柏,任由风吹雨打,依旧挺拔如初。她想自己年老,定然是不及她们的。
快到半山腰时,两人坐在边上的亭子休息,在他们旁边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夫妇,丈夫细心关照着妻子的需要。如此温情的画面,那是比路边的花更灿烈的春色。
他们就这样跟在两位老者身后,徐徐向山顶前进。老伯走在前面,牵着老太太的手,时不时的回头提醒着她,下脚注意台阶的高低,若是见路上有了小石子,自己则会先将它们踢出道路。
看着看着,阿诗不禁红了眼眶,她将头扭向山脚下的郁郁葱葱。只因,两位老人之间的举动,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想,若是命运厚待,今日这些爬山的老年人当中,也会有自己父母的身影。
“我们走快点。”楚辞牵着阿诗,越过前面人群的身影,拉着她逃离了这样一场娱乐休闲中被意外掀起的煽情动容。
这里地处桂城的北边,最近几年似乎有向北扩展的趋势,据说近几年来,这边的房价是连连上涨。不知从何时开始,房价成为了人们评断一个地区经济好坏的标准之一。
阿诗不是经济学者,不懂市场,也不熟它的运作规律。可若这些被钢筋水泥所堆砌起来的建筑,被肆意炒作,是否有违它那被装扮之后,称作为家的含义?
两人站在山顶,日常的繁华在他们的眼中远去,阿诗指着那些看不清楚的高楼,带着楚辞辨认桂城的地标与方向。这里是什么,哪里又是什么,甚至有些大桥的名字,她都能准确的道出。
“看来,阿诗上学的时候,地理应该学的很好。”
“其实我学的是理科。”她之所以能对地理知识了如指掌,带有某种强制性的意识让自己去学习,去牢记。她害怕父母有一日走丢了,她连最起码的东南西北都无法辨认,这要寻找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大海捞针,茫然无措?
楚辞此时不想深究,不想在如此惬意的时光下,去促使阿诗缅怀往昔沧桑。他牵着阿诗的手,往林间的一处休闲会所走去:“我们去那里坐坐。”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给阿诗点了一杯花茶。只是当服务员将它们送上来,阿诗抢先端过咖啡,自己喝了一小口,随后将它推到他的面前:“很香。”
“那你要不要将茶换成咖啡?”
“不换。我要是这样一杯咖啡下肚,今晚应该不用睡觉了。”这就是阿诗从不喝咖啡的原因,因为她的中枢神经对它里面的咖啡因极为敏感。
成片的阳光落在桌上,暖了满室的静谧。阿诗将枕头垫在腰身处,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植被上所蒙上的光点。她想当年李商隐定然也是站在这样的一处角落,吟出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绵绵钟情。
“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大好河山,成就了多少文人,也就描绘了多少诗情画意。”
“那阿诗算不算?”
“我不算。我顶多只是会了一点旁门左道,在所谓的大师面前,就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
两人就这样聊起了文学,聊起了那些博观古今的大家,聊起他们笔下的诗词歌赋。楚辞感叹:“如此听来,阿诗盛爱唐后主啊。”
“自然。”
他带了几分玩笑韵味:“如果让阿诗回到南唐,应该也会因为仰慕他的才学,而甘心委身在他的三宫六院吧,即便是一生不得被召见。”
阿诗诚实:“愿意。”
楚辞摇头:“阿诗,有时候男人也不喜欢听实话。”
她配合楚辞:“你放心,若是真的回到那个年代,你一定是满腹经纶的才子,而我说不定是目不识丁的农家女。所以,你所说的如果,存在的几率很小。而我所说的如果,存在的几率倒是很大。”这般理性的情话,从阿诗的嘴里出口,叫人听了是异常的窝心。
楚辞放弃自己对外所擅长的诡辩,沉浸在阿诗的语言诱哄里,享受着这独一无二的待遇。他唤来服务员,询问阿诗要不要吃一点甜食或者小吃,被她婉拒,她看着服务员:“你们这里可以吃饭吗?”
服务员道了一声可以,便送上菜单,阿诗简单地点了几样:“可以了。”
吃饭期间,楚辞询问阿诗,要不要在山上住一晚,他觉得在这里看星空,应该很美。
阿诗凑近窗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经我刚才日观天象,今晚有雨。”
她认真的模样,让楚辞笑意连连,差点被水煮肉片的辣所呛,急忙喝了两口水,那灌进喉咙间的辣味才有所减淡。他擦着唇角的水泽:“阿诗,那你要不要帮我观一观我的姻缘线何时松动?”
阿诗直接夹起一块炝炒藕片堵了他的嘴:“楚先生,不要祈求自己命里没有的东西。”
楚辞觉得,阿诗需要好好教导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