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带着欣喜若狂的激动回到家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家人。母亲率先反应过来,却偏离了主题:“你看人家楚律,事业婚姻两不误。可你呢,也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的影子我都没有见着。”
周淼叫屈:“妈,我们现在说的是合伙的事情。”
“有区别吗?官司赢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给我带个知书达礼像楚律太太那样的儿媳妇回来?”
“妈,你这要求有点高?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了解吗?我怎么能跟楚律比?”
周母将自家儿子上下打量一番,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是,对你的标准不能太高。只要是个女的,我就认。”
这标准,降得是不是也太低了?而且这降的也太快了!
“妈,你儿子有这么差吗?”
她指着家里的宠物狗:“你看看大黄,这都已经是第五个对象了。可你呢?我出去人家问我,我都不好意说。”
随后,周母像是灵机一动,想到了绝妙之计那般:“要不,你去跟大黄请教请教?”
周淼觉得这个家,他貌似有点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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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麦的稿件是一改再改,直到修改到第五遍的时候,阿莱才勉强松了口,可仍旧让她再仔细的看看,对于字里行间的把握以及言辞构造,再用心琢磨琢磨。故事的情节,也应该更生动一些,人物刻画还需再饱满。
她在外面办完工作上的事情,便给阿诗打电话,询问她是否有时间?能否帮自己再看看?
今日是阿诗复查的时间,加上张医生所在的中医堂与楚辞的律所相隔不远。她看完之后,便跟楚辞一起到了律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楚辞,让黎麦稍等会。
她捂着手机的听筒,走到楚辞的办公桌前:“那个黎麦找我有点事,我能让她来这里吗?”
楚辞点点头。
告知了黎麦,她挂了电话,才想起这样似乎会打扰楚辞工作。随而说道:“我想了想,等她到了,我还跟她一起去楼下的咖啡馆。”
“没事。你们打扰不了我。”
阿诗瘪瘪嘴,回到休息区,重拾起桌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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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麦到了,告知前台自己与阿诗老师约好了的。随后在前天的带领之下,她走进了楚辞的办公室。此时,偌大的办公间,仅看见阿诗一人。
她带了几分拘谨的走过去,出声唤道:“三三老师。”
阿诗从书中抬眸,询问她喝什么?
黎麦客气:“白水就行。”
这模样,就如同两人第一次相见说差无几。即便是在出版社,大家对于抄袭事件已然淡化了,可她仍旧可以感觉出黎麦在大家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自卑感。虽然,她去出版社的次数并不多。由此可见,黎麦多么需要一次机会,一次让大家重新接受自己的机会。
她示意黎麦坐下,不要拘谨,然后将书折页合上:“带电脑了吗?”
“带了。”黎麦坐下,从书包里面掏出电脑打开,打开文档,推到阿诗的面前。
阿诗接过认真的看了起来,不一会便示意黎麦坐到自己身边去。她用不亚于课堂上的那份严谨与专业,将黎麦故事里面的问题层层剖解,就如同在将阿莱笼统的建议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进行讲解。就似你上一年级,老师握着你的手,一笔一划叫你抒写拼音汉字,再不厌其烦的对你讲解它所代表的各种含义。
黎麦听得很入神,笔未从笔记本上离开过。
阿诗配合着她记录的速度,放缓了音速。甚至两人都不曾注意楚辞是何时结束了会议,回到了办公室,也不曾注意到周淼几次在办公室进出。
当律师的大多数都已下班离去,外面已是灯火辉煌时,周淼进来,出声打断了三人的忙碌:“楚律,需要我订餐吗?”
这事,如今本是小陈的工作。可周淼并未因为荣升为律师的合伙人,而生出半分的骄傲。甚至,除开楚辞之外,大家都不知道周淼如今也算是律师的股东之一。
尽管,与楚辞所持的股份相距甚多,可这份酬劳,用来汇报他这些年来的矜矜业业多少有些愧不敢当。毕竟,自他进入到君合以来,在酬劳上,楚辞一向大方。
楚辞收起文件,拿过披在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出去吃吧,正好大家一起。”
黎麦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扰阿诗许久了,表情之中情不自禁地带了几分歉意。
就近原则,四人走进了旁边商场里面的一家装修高雅的餐厅。里面的陈设装潢,以及服务,落在每月收入还在社平工资上下徘徊的藜麦来说,更显拘谨。
即便,她知道他们迈进的是同一个门槛,在同一张餐桌上相邻而坐。可她仍然感觉,此时此刻,坐在他们面前的黎麦是那般的弱小。给予她距离之感的不是他们的穿着,是他们言谈举止所表现出来的自信与大气。她看的很清楚,那是任何外力都无法将它撕毁的存在。
而如今的她,还没有。
就如同,她缺少的不是一件与他们价值相等的衣裳,而是那可以与他们相匹横的能力。
她看得出来,他们信任自己,而她在质疑自己。
阿诗将菜单递给藜麦,让她看看自己想吃什么?
黎麦推迟:“我都可以。”
微弱的嗓音落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即刻就散了。就如同阿诗针对于她的故事所指出的最关键的问题所在,那便是她不相信它,不相信这个在她笔下所落成的故事。
或许这也正是阿莱对这个故事不信任的原因所在。少了阿诗下笔的那份意气风发,也少了阿诗笔下故事的大气磅礴。
阿诗坚持将菜单推到黎麦的手中:“看看,不必拘谨。大家就只是坐在一起吃顿便饭而已。”
黎麦接过菜单,带了几分拘束的点了一样菜。
律师常年与各色人打交道,楚辞与周淼两人不需要太过深入的了解,仅是一两句便可以断定出黎麦的心态。
楚辞与阿诗一样,从未因为家庭关系,也未曾因为能力稍显不足,而产生过自卑。周淼或许能理解黎麦的心情,却也无法完全了解。
用餐之时,黎麦只吃自己面前的菜肴,不会主动推动桌上的转盘,转到她面前的是什么,她就吃什么。然而,这晚,让她感叹的还是楚辞。
想起第一次在律所所见自己的楚辞,再对照他对阿诗所展现出来的温情脉脉,当真是天壤之别。若不是亲眼所见,应该是难以相信。
用餐结束,阿诗询问黎麦怎么回去?
“我坐公交车就行。”
楚辞言:“周淼顺路。”
周淼想问一句:“楚律,你确定自己没有当红娘的意思?”毕竟,他所住的地方与黎麦的住所不同路。可既然楚辞都这般说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