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与徐瑜兮之间的情感生长路线与楚辞跟施诗之间是不同的。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隐瞒与顾忌,甚至偶尔会在不经意之间露出几分大胆的举动。
说是大胆,其实不过就是恋人夫妻之间应有的那份互动。陆怀瑾伸手将徐瑜兮被风吹落到额前的发,别在了耳后。少了最初的尴尬,也不会出现谢谢之类的客套言语,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各自心底幻想的模样所推进。
如此举动,施诗看着,将目光投向别处,笑了。
两人相识数十载,徐瑜兮身上的温柔二字,与施诗来说当真是陌生。以往,面对其他男性的示爱,她总是在强势之中故意加了几分刻薄。
施诗总说:“徐兮,你这样会吓跑他们的。”
徐瑜兮那时还未爱上陆怀瑾,对于婚姻亦没有任何打算,她总是抱着施诗说:“我谁都不要,只要我的阿诗。”
施诗说:“徐兮,如果可以,应该尽情的去感受生活里面的美丽,不要学我。”
生活是挂在天边的彩虹,如若你紧闭自己的门窗,自然无法窥见她的精彩。当你一点点的敞开,双脚一步步的迈远,伸手将她一圈又一圈的摘下,放进自己的世界,那才是一段完整不留遗憾的人生。
后来,徐瑜兮爱上了陆怀瑾,她告知施诗:“阿诗,我爱上了一个人。”
施诗笑容就似漪澜苑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是谁?”
“陆怀瑾。”
那时,施诗虽说与陆怀瑾没有交往,可也知道他身边已然有了安怡。她放下手中的书,坐到徐瑜兮身边:“徐兮,我曾经多次幻想过你到底会爱上怎么样的一位男子?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是陆怀瑾。”
“为何?”
“因为我所认识的徐瑜兮,很挑剔。”
“所以,我挑剔了27年,才选中了他。可惜,不是在他孑然一身之时。”
施诗开着玩笑:“要不要我去帮你抢过来?”
徐瑜兮看着她,表情严肃:“阿诗,你不担心我恋爱了,结婚了就忽略了我们之间的情感吗?
“不怕。”施诗摇摇头:“我说过,不管徐兮的脚步走向何方,将与何人携手去看世界。只要你回头,一定能看见施诗的笑容。”
亦如,徐瑜兮当年出国留学,风雨无阻,总能看见施诗相送相接的身影。而对于身处异国的徐瑜兮,只要她的电话响起,不管是在忙碌,还是在深夜,施诗总能抽出时间与她聊聊,以慰她独自在外的艰辛与凄凉。
有几次,徐瑜兮嘴馋,想要吃国内的某些小吃。施诗亲手制作,再送到外面真空包装,这些食物带着施诗对于徐瑜兮的那份挂念,漂洋过海的填满了徐瑜兮那思家念友的情感。
在面对徐瑜兮对陆怀瑾两年黯然神伤的岁月,施诗无数次的守着她寂寞的身影,烟雾缭绕着她心底的那份无法诉说。而灯光下投落下来的身影,那是施诗眉眼之中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那份叹息。
如今,看着好友的感情在一点点的得到回应。她自然是欢喜,亦如她对徐瑜兮所言:“徐兮,我希望你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人能陪着你历经生活里面的春夏秋冬,赐你一份我无法给予的快乐,用他那比我更为宽厚的手掌,安抚你生活里所有的不喜。”
“那你呢?”
“我自然是笑着送你出嫁,带着一份郑重的祝福,祈愿他会一生待你好。”
施诗看着陆怀瑾与徐瑜兮的状态,起身看着楚辞:“楚律,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楚辞配合,与施诗一起离开,为两人的腾升起来不多的缱绻留下了应有的空间。徐瑜兮侧身,看着披着披肩走在月光下的施诗,与一直护在她身侧的楚辞,笑容是湖水的轻柔:“你和楚律当年是在剑桥上学吧?”
“嗯。”
“阿诗要去英国两个月,楚律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向导吧?”
陆怀瑾像是故意那般:“我觉得阿诗老师对于某个地方的游览,应该不需要向导。”
“当然。可在其他方面就不一定了。”这话,意思很明显。
两人走在湖边,周边会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是狗叫声,偶尔还会看见一两只鱼跃出水面,而岸上周围的民宿或者农家乐所传来的烟火岁月,与它们的鲜活水乳交融,那是同一个时空中两份不同的美丽。
“楚律,11月跟12月我要出远门。”
“我听见了。”
“看来,看来这两个月我不能再教楚律做饭了。”
楚辞的心思自然不在做饭上面:“阿诗,你对英国熟悉吗?”
施诗这才注意到楚辞对自己改了称呼,至于是何时改的,她似乎没了印像。只是,听见楚辞如此称呼自己,似乎比称呼阿诗老师更让她觉得自然轻松。便也没有做任何的纠正与询问,继续着两人的谈话:“去过一两次,算不上熟。”
“我在那边待了八年。刚好在这两个月期间,我在英国有几件事情需要处理。到时,我可以带着阿诗好好游览下英国。”
施诗不矫情:“好啊。”
翌日,因陆怀瑾与徐瑜兮与当地乡政府约好了,吃过早饭便扔下楚辞与施诗先行离开了。两人坐在餐桌上,似乎都没有想动的欲望。
施诗提议就在民宿喝茶聊天,顺带观赏一场钓鱼表演。楚辞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因他生活里面的景色如数被施诗填满,去到哪里已经不再重要。而施诗是否在身边,在他的眼眸随处可见之地,这才是至关重要的那一环。
两人谈的话题似乎比之前增加了许多,这源于两人之间的熟络,也源于楚辞想要增加自己对于施诗的那份了解:“如此看来,你似乎很喜欢旅游?”
“喜欢吧。”施诗拖长了吧的尾音,给这句肯定的话语加上了不肯定的韵味。
“为何是喜欢吧?”
施诗笑笑不答。几月之后,楚辞才读懂了施诗这个吧字的用意何在。只因,她想要利用自己的双脚,去为父母丈量生活的宽阔,往他们日复一日不变的岁月之中加注不同的色彩。
可后来施诗告诉他:“不愿停下来,那是因为没有可供我停泊的港湾。”
她只是不愿将自己的生活全部蜷缩在一层不变之中,因为她害怕自己心底那份不厚重的希望被生活所消磨,最后真的变成了一击即破的纱窗。
从父母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住进那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从她开始学着照顾父母,从她开始体会到母亲的绝望那刻开始,她便学会了一个人除了要努力的生活,还应不断去麻痹自己心底那份被生活激燃起来的绝望。如果你无法找到与之相抗衡的武器,那你的努力终将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失了这份努力理应带出的那份光彩。
施诗看着湖边又有人拉起了一条大鱼:“楚律,要不要去钓鱼?”
“不爱好。”不爱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记得施诗受三戒之事。因此他知道,这类事情,施诗定是不会参与。
陆怀瑾与徐瑜兮回来已是午饭之后,几人稍作休息,便开始打理各自的行装,准备回家。回去的途中,是施诗开车,再让楚辞开车,她实在有些担不起这份愧疚。
楚辞笑她:“阿诗,你这是担心我把你带不回家。”确实,一旦下了高速,又将面对桂城如同盘丝缠绕的地形,有此担心,实属正常。
施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浅浅地笑着。如真要道出自己心底的那份让自己隐隐揣摩不定的关心,害怕会唐突了两人之间当下淡淡地相交之情。
可当时间往后走到了18年春,楚辞再如此说时。施诗没了如今的这份慎重,情感直抒:“不怕。只要有你的地方,那便是我所想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