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休息一年,也没见你长胖,怪不得会晕倒。”阔别将近一年,徐母的唠叨落进耳朵里,还是那般的好听。
两人刚下飞机,便被陆怀瑾接来了徐家。即将满一岁的陆知遇,不再是阿诗离开时候的那位只爱好睡的孩子,屋里的各个角落似乎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阿诗弯身将陆知遇抱起来,觉得重手,她捏着他肉肉的小手,看了一眼楚辞:“好可爱。”
楚辞担心阿诗抱久了累着,伸手想要从她手上接过来。谁知,陆知遇牢牢地抓着阿诗的手指不放,表达着自己不愿去楚辞怀里的意愿。不管楚辞怎么逗哄,始终抓着阿诗的手指不放开。最后,还是徐瑜兮将他抱过去,才愿意放开阿诗。
两人许久未见,自是有些话想要说的。她将孩子交给保姆,自己与阿诗走进客厅与花园之间的玻璃房,佣人给阿诗送来了一杯温水。
陆怀瑾与楚辞站在花园里,两人谈的是云氏集团的事情。楚辞看着与徐瑜兮浅笑聊着的阿诗:“云氏目前在进行破产清算,一旦所有程序完毕,与它相关的所有资产都会放入到网上进行拍卖。如果盛世有兴趣,可以到时候去看看。”
“我对云氏没兴趣,毕竟盛世如今刚刚稳定,还是谨慎些好。只是徐兮与林莫都看上了云氏在西区那边烂尾的写字楼项目。”
楚辞开着玩笑:“那就看徐总与林总谁的资本更雄厚了?”
陆怀瑾将脚下的石子踢远:“我相信徐兮的理智。”
楚辞浅浅一笑。
*
因为知道阿诗与楚辞今日到家,徐世海一早便去寺庙将父亲接了回来,人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了徐弘年中气十足的声音。
阿诗起身走到门口相迎,看着老人仍旧爽朗的身子,在心底庆幸生活的厚待。她自然的挽上徐弘年的手臂:“爷爷,精神还是这么矍铄。”
徐弘年笑了两声:“还是阿诗会哄人。”
听这声音就知道,阿诗的话并没有骗人。
吃饭期间,徐弘年特意让管家去酒窖将自己的珍藏多年的酒提了出来,阿诗怀孕不能饮酒,这饮酒之人自然就是楚辞了。
对于白酒,楚辞的酒量与其他几位相比,实在无法抗衡。他始终掂着自己的量,害怕待会真醉了,还需要阿诗来照顾自己。可面对徐弘年与徐世海因为高兴的频频举杯,他还是喝醉了。好在,喝醉之后的楚辞还算乖,话很少,就安静地睡觉。
陆怀瑾将他送到房间休息,刚刚躺下,便一个劲的唤着阿诗。他下楼将阿诗叫上去。
阿诗上去,在床边坐下,手被他握着,脸颊被酒精荡漾出淡淡红色。
楚辞醉眼朦胧的看着阿诗,话语将自己出卖了:“其实,那次我没有喝醉。”
“哪次?”
“就电梯出来那次。”
阿诗微微笑容。
他抬起手落下阿诗的腹部:“阿诗,你别走。”
酒总有它的办法,让一个人还原他最初的本真。醉酒后的楚辞,就如同孩子那般缺乏安全感,需要人陪伴。
“我不走。你睡吧。”
楚辞在阿诗的陪伴之下渐渐步入睡眠。而他在流浪了三十多年之后,将在阿诗的守护之下,钻进这场艳丽的人间烟火。
她注视着楚辞。
是注视。
温情脉脉的注视。
一双眼中,每一丝情感,开出的每一朵细小的花,都缠绵进楚辞的生命之中。他们携手以对风雨,共享生活之欢畅。她的手覆在楚辞的手背上,感知他的温度,感知属于他们的孩子发育成长的过程,就如同两人的情感,来得不激烈,它循循善诱,缓缓而来。
这夜,两人留宿徐家。当楚辞撑着晕沉的脑袋醒来。阿诗恰好吃完早餐,端着醒酒汤进来。她关上房门,走过去将醒酒汤递给楚辞:“把这个喝了。”
楚辞接过,就似昨晚喝酒的豪爽,一饮而尽:“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他揉着太阳穴处:“怎么不叫醒我?”
“大家知道你昨天喝醉了,不会介意的。”
“前两日,我已经让周淼带人去将家里打扫干净了。待会我们就回去,好吗?”多年来,楚辞更喜欢盘踞在自己的天地里面从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阿诗所看重的一切爱屋及乌只是,他更爱好与阿诗两人静静相守的时间。那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
季红在养老院住的并不舒心。这份不舒心不是因为外在因素,而是内心的愁闷,儿子深陷囹圄,母亲无法宽心自是正常。她不知道楚辞住在哪里,只是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她内心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楚辞挂断了电话。去到律所,自然也未曾见到楚辞。
她一介妇人,无人脉,无关系,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处在郁郁寡欢之中。养老院的工作人员见季红这般状态,担心她身体有恙,给楚辞去过电话。
楚辞只是说:“该做什么检查就做,该怎么治疗就治。款项我会支付过来。”
工作人员试探性地开口:“我想季奶奶应该是想见见你。”
“我不会去见她。”
工作人员想要劝说的话语都堵截在了楚辞冰冷的拒绝之中。楚辞与楚耀的父子关系虽然算不上众人皆知,可也算成为了一段时间街头小巷的谈资。
楚耀的官司之后的一两月时间里面,大家都在讨论这对父子关系。有人言论楚辞太过冷血,对于自己的父亲竟然能见死不救。有人言论楚耀这是自作自受。众说纷纭,这场家务事让楚辞在享受理解的同时也饱受诟病。
只能说他当时听从了阿诗的建议,未曾亲自担任安怡的辩护律师。不然,大家或许真的会送他大义灭亲的头衔,至于是真心的成分多?还是戏谑的成分多?当真有些不好断定。
养老院的饭菜遵从了老年人的口味,算得上是好吃的。至于其他的服务也是在桂城的养老院中有口皆牌的。
季红与住在这里的大部分老人是无法谈到一块去的。他们有些是自愿住在这里,有些虽说不太自愿,可为了不给儿女造成生活负担,还是选择了遵从。而季红与他们最大的不同便是,文化涵养的不同。
这里住着的许多老人,你不需要太过精雕细致的琢磨,便可得见他们的文化底蕴定是不薄。随口出来的话语,便自带了三分文化气息。季红出口的言语,就如同那些被人丢弃在菜市场角落里面的糟粕,即便你细细精选,仍旧无法捡起他的好来。
她用力一挥,餐盘被她扫到了地上,一地的饭菜,叫嚣着:“我要见我孙子,我要见我孙子。”
这已经不是季红第一次这般做了。她几经求找楚辞无果,只得以这样泼妇般的方式去逼迫养老院的工作人员。
一名中年妇女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餐盘:“季奶奶,我们已经给楚先生打过电话了。他目前不在国内。”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我孙子。”下秒,她又挥手将与自己同桌的几人的饭菜全部摔到了地上,大吵大嚷着要见楚辞。
中年妇女让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去给楚辞打电话,自己则安抚着季红。毕竟他们也希望楚辞能来见一见季红,不然她这样三天两头的闹,很影响其他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