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报平安的电话是在两人吃饭时间段打来的,没有如同小女生的兴奋,仅仅是道了一句好,便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一言半句的叮嘱话语。这是她徐瑜兮。
可是施诗知道,需要注意的一切徐瑜兮早已叮嘱到了陆怀瑾的助理张然。这也是她徐瑜兮。后来陆怀瑾知道张然私下与徐瑜兮多次联系,不知出于何种缘故,陆怀瑾的话语中带了怒火:“这么看来,说你是徐瑜兮的助理来的更为合适。”
张然没有半分怯场,带着集团管理者特助该有的气场:“陆总,你这话既冤枉了我,也辜负了徐总对你的关心。我虽然与徐总有联系,但从未透露过你的行踪与隐私,而徐总也从未询问过。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让我提醒你按时用餐,会时不时询问我有没有将胃药、醒酒药带在身上?”
那刻,陆怀瑾坐在办公室,联想起两人走过的种种,陷入了沉思。
因为施诗到来,蔡妈亲自下厨做了一份她爱吃的土豆饭,土豆的清香在经历过火候的沉淀,在混合稻米的香味,在瞬间变成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童年记忆。
施诗贪嘴,吃的多了点。以至于,饭后有点消化不良,她说:“蔡妈,你这是要把我养胖的节奏。”
“阿诗老师本身就不胖,多吃点也无妨。”蔡妈收拾着餐桌与施诗对着话。
为了配合蔡妈的话语,徐瑜兮直接伸手抱住了施诗腰身:“嗯。手感确实不怎么好。”
施诗伸手挑起徐瑜兮的下颚,两人的姿势像极了男女之间情感的发酵模式:“那徐总要不考虑包养我?”
“好啊。”徐瑜兮放开施诗,又坐回到地毯上。
施诗也从沙发上梭到地毯上,与徐瑜兮并排坐着,徐瑜兮翻阅着自己的手中的资料,而施诗双手放在桌上,头趴在上面,像极了两人读书同桌的时代,不像的是当年如此趴着的人是徐瑜兮。
施诗伸手将徐瑜兮落在脸庞的秀发别在耳后:“徐兮,我突然舍不得把你让给陆总了。”
徐瑜兮放下手中的资料,如施诗同样的动作,两人望着对方,眼中倒映出这段情从浅浅步步走向刻骨:“徐瑜兮是永远不会抛弃施诗的。”
施诗笑容如画:“施诗也会一直守在徐瑜兮的身后。”
这夜,两人睡的很早,住在漪澜苑,为了准时上班,两人都是需要早起的。尽管漪澜苑为施诗单独留下了房间,可她来这里却很少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与徐瑜兮睡在一起,说着不与外人知的悄悄话,枕着未完的某句,安静的睡去。
*
陆怀瑾给徐瑜兮打完电话,故意在楚辞耳边嘀咕了句:“我好像听见阿诗老师的声音了。”
楚辞听过,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动容,仍旧推着行李往前走着。在他人看来,陆怀瑾的话亦如两旁的生人,过了便过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句话在他心间缠绕出了一份怎样的心安?
三十多年的人生,他向来独来独往,去向何处?何时归来?无人问,无人说。他听着陆怀瑾给徐瑜兮通着话,握着手机的手是蠢蠢欲动。可是,此时的他终归缺了拨通施诗电话的理由,也不是缺了这份感情上的觉悟,只是缺了一份笃定。这份笃定的缺失,源于这份情感觉悟上的浅薄,少了那样一份厚重。
当然,这份觉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它是三个多月以来相处点滴的过渡。恍若你坐在一列一直行径在隧道之中的列车,隧道上方昏暗的灯光一点点积聚在你的眼眸之中。
当列车终于行驶到隧道的终点,你眼眸中积聚多时的光亮在瞬间爆发出一场黎明。迎着灰暗过后的崭新世界,你似乎读懂了这份光亮带给你的耳目一新。
楚辞加快了脚步,似乎想要尽快完结这场漫长旅途的韵味。走路或许会活跃人的思维,随后他想,既然施诗在漪澜苑,陆怀瑾给徐瑜兮报平安,他也算是间接给施诗报了平安。这也是楚辞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供自己报平安是一件多么让人温暖的事情。
这么一想,心底缠绕的腾花,如同在一层层的攀爬,它们拾阶而上,在楚辞的嘴角,描摹出了一朵娇小的雏菊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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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苑很美,也很闲时。施诗总说,这份闲时,会滋生出她生活里面的懒气。因为,在这里,生活里面的一切均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自有人为你安排好所有。
坐在餐桌边,施诗接过蔡妈递过来的牛奶:“谢谢蔡妈。”
蔡妈调侃施诗太客气。
徐瑜兮此时刚刚穿戴好,从楼梯间下来,没了晚间的随和,一身黑色的休闲西服,长发有些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步伐沉稳,那是独自面对敌军三千亦能淡定入场的从容。
徐瑜兮走过来,拉开餐桌主位的椅子落座:“阿诗,老人住的家中,摆上一些什么花比较好?”
“是谁?”
“小陆的母亲。”
施诗想了想:“百合、茉莉、长寿花这些普遍比较受老人喜欢。”
吃过早餐,两人同时下山,徐瑜兮未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花市,根据施诗的建议,又根据自己的喜好,买了一些盆栽、花束。最后,还开车去了宠物店,给沈雅君买了一只泰迪。
当她带着这些出现在沈雅君家中时,让沈雅君生了受宠若惊之态。她连忙从徐瑜兮手中花束,又跟徐瑜兮往楼下跑了两三趟,才将盆栽搬完,当徐瑜兮将怀里的泰迪交到她手中时,沈雅君是落泪了,连连道谢。
这位年过半百的妇人是孤寂的。在陆家几十年,如同隐形人的存在;陆怀瑾回国之后,虽然将她从陆家那个深宅大院接了出来,可母子俩对于事情的各执己见,让他们在相依为命的路上生了一份难以消除的距离感。
陆怀瑾会关心她生活,照顾她起居,却也会忽视沈雅君心底那份扎根多年的孤独。或许,这不是忽视,这是天底下大多数男子性格里面都缺乏的细腻与贴心。
泰迪在沈雅君的怀里汪汪的叫了几声:“她叫什么名字?”
“伯母,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沈雅君看着泰迪,陷入对于往事的追忆之中,许久之后才说道:“徐兮,你觉得叫兜兜怎么样?”
“好,就叫兜兜。”
徐瑜兮与沈雅君一起将家中重新布置了一番,鲜花芬芳与兜兜的活跃,一改原本家中的冷清,唤醒了这一屋子的沉闷。
徐瑜兮这半日是推掉了一场由桂城商会组织的17年的交流会来的。故而,在陪着沈雅君简单的吃完午餐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公司。
这日下午,沈雅君给陆怀瑾打电话,将今日徐瑜兮的举动告知。刚刚被他点燃,准备入口的香烟就那么举着夹在了手指间。
楚辞看着陆怀瑾略带诧异的脸色:“怎么了?”
与母亲结束了通话,陆怀瑾将烟直接掐灭在烟灰缸内:“楚辞,你觉得徐瑜兮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怀瑾将沈雅君的话转述后说道:“徐瑜兮,让桂城大部分人都想沾亲带故的一位女子,竟然百忙之中抽出了半日的时间,只为去关心一位老人的日常生活。”
楚辞提醒:“这位老人,是她日后的婆婆。”
“可是我与徐瑜兮的婚姻是利益结合。”
“你忘了你们的契约。”
陆怀瑾还是又抽出一支烟点上,轻轻地吸了一口:“我没忘。只觉得这样的徐瑜兮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楚辞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说过,徐瑜兮要想觊觎一人,这人很难逃脱。”
这话,揶揄住了陆怀瑾的思绪,直到楚辞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人未再有过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