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点上了烟,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向林俏的眼中带着蔑视,被蔑视所隐藏起来的是阴戾:“林俏,敢在我林莫的剧组闹事,胆子不小。”随后微微点头,感叹她的勇气可嘉。
“林总,我不是故意的。”林俏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烟雾上升给它蒙上了一层柔。可头顶的琉璃灯落下,将这层柔罩上了冷。
她双腿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她觉得那盏漂亮的琉璃灯摇摇欲坠,快要落下,切换她的阴阳地界。她不敢看林莫这张看上去没有任何老态凸显的四十多岁的容颜。他坐姿潇洒的漫不经心,就似他带着你转了时光的轮回,他不过只是一位刚刚涉险江湖的男子。
他的五官没有楚辞的立体,给人塑造出来的是与刚毅背道而驰的柔和,这不是女性所展现的那份阴柔之美,而是如同太阳底下灿烈盛开的向日葵的那份暖意。
林莫将手中燃烧过半的烟,伸向餐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捻灭。下秒,却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时,林莫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林俏的脸上。
醒目的巴掌印,落在了她的左脸上。嘴角还渗出了血丝,她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劲地求饶:“林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莫伸手拉过林俏,几乎将所有的积聚在了手掌之上,让它释放在林俏之身:“以后?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林俏渐渐蹲了下去,面目因为疼痛而些许扭曲:“林总,我错了,真的错了。”
“林俏,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剧组闹事的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好好谢谢你?”
“林总,我求求你。我不想坐牢。只要你不把我交给警察,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林俏当即便跪在了地上,身体脱离了林莫的手掌。
林莫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身上:“林俏,你当真是看得起自己。你觉得我会为你了这样一位烟花女子,而去与警察作对?”
“林总,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坐牢。”她从地上爬过去,抓着林莫的衣角,梨花带雨的哀求。
林莫又是一脚,奋力地甩开了她。顿时,头脑磕地的声响传来,站在身后的管家与佣人微微蹙眉,可见很疼。
林俏的哭声吵闹地林莫有些烦躁,他抽着烟,对着管家下了命令:“给李队把人送去。”
管家道了一声是。便带人过来,架着林俏离开了,连带着离开的还有她绝望的哭吼声。
*
李队示意他人将林俏带下去,对着管家道:“替我谢谢林总。”
“这是我们林总应该做的。”
李队讪讪一笑,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他们找寻几日的人,就因为林莫一句话,便乖乖送上门来。或许,这个世道,法律的威严会让人忌惮,可权利与金钱却会让人趋之若鹜。
林俏被抓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叶千澜的耳朵里。经过几日的恢复,虽然气色好了些,身体还是虚弱的。
她坐在病床上,眉宇凄清,悼念着以前自己身边的喧闹。曾几何时,自己不过只是一场小感冒,周围便会围上来许多的嘘寒问暖。尽管,大多并不诚心,可终归是你生病场中的一份关爱。
如今,空荡荡的病房,疗养着腹部上醒目的伤口。她的手掌落在上面,刀子的凉落进血液的冰冷,感觉亦是历历在目。
林俏对于自己的恨意从未有过掩饰,不断的刁难,不断的捉弄,无法让她对郑萍,对叶绍辉的恨沉下去。她握着这块沉重的石头,找寻砸向她的机会。
那日,阿诗刚刚离去,原本就在隔壁房间的林俏走进来。先是言明利益关系,告诉她只要陪好了谁谁,往后她就不需要给任何当助理,被人使唤。
叶千澜的无知并不是囊括了所有。她娇纵跋扈,却也懂得为人处世应该给自己留下的那份体面。对于林俏的话,自是没有任何考虑的进行了拒绝。
林俏见她不为所动,便收起了先前的好脾气:“叶千澜,你当真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大小姐。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你父母犯下的罪孽,你自然要替他们偿还。”
经过这些时日,叶千澜是有成长的。她看着林俏:“我承认我父母有错,可难道你就一点错就没有吗?”
林俏的情绪带着被他人揭短之后的强烈愤怒,可仍旧强制性的为自己辩解:“你以为没有我,你父母的婚姻就不会破裂吗?我告诉你,在我之前,叶绍辉不知道背叛了你母亲多少回了?”
叶千澜大声质问:“林俏,你真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
“我说你。当小三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你再说一遍。”
叶千澜抬手指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我说你不要脸。”
林俏抬手给了叶千澜一巴掌,就这样两人扭打在了一起。就在林俏被叶千澜所压制住的时候,她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把刀,伸手费力地将它捡起来,没有任何迟疑的打开,朝着叶千澜的腹部刺了进去。
叶千澜顿时失了力道,她捂着腹部,指着叶千澜:“你。”
林俏有些被吓着了。
血不断流出来,她忍着疼痛,话语带着威胁:“我要出去告诉大家,让他们报警抓你。”
这话,直接掀翻了林俏愤怒里面的所有冷静。她将往门口走去的叶千澜拉回来,对着她的腹部又是深深地一刀进去。不多一会,她便倒在地上,一双眼紧紧地攥着林俏,眼含猩红的痛苦,誓要带着林俏与自己一起共赴阴暗地界。
或许是血液的腥味唤醒了林俏的冷静,她掏出纸巾擦干净手柄与刀刃上的血液与指纹,随后连带着纸巾一起扔进下面河里,她自己也从窗台一跃而下。
在昏迷期间,叶千澜对于外界有感知。她知道每日在自己身边来回的除了医生与护士,便就是安怡来看过她一两次。对于这样的一场人情冷暖,她已经没有多大的伤感了。只是,在其中看懂自己以前所不懂得生活滋味,也看懂了自己。
病房的门被推开,安怡提着粥进来:“感觉如何?”
叶千澜笑容带着病态的白:“还好。”
安怡在病床边坐下,将保温盒打开,将粥倒在另外的碗中,递给她:“医生说你最近只能喝粥,吃点清淡的。”随后,又将两份小菜端出来放在桌上。
她端着粥,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想起种种,问出这段时间来得疑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我没钱请更好的助理。”这话,不知道算不算戏谑。但也是安怡愿意帮助叶千澜的原因之一。
“可这段时间我还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比如,在剧组与林俏的时不时地争执吵闹,每次都需要安怡进行善后。
“所以,有很多次我都想把你换掉。”
“那你为什么没有换掉我?”
“让曾经老板的女儿给我打工,这机会可不是谁都能遇见的。”这话,是真的玩笑。
叶千澜破涕为笑,认真地看着安怡,感谢也是从未有过的诚心:“安怡,谢谢你。”
安怡莞尔一笑,淡然大方:“如果你以后能收一收自己的脾气,我想这样大家都会更愉快。”
叶千澜笑出声,就似成长的步伐迈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