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天时间过去。
王艋的生活依旧。
江陈则是看看书,品品茶,在家里又待了两日。
也在这日傍晚。
衙门里,齐泽手头上的事情办完,看到时间还早,就抽空带着一只烤鸡,去往了县西小院。
年后这段时间来,他是经常专门过来。
因为前些日子,听到那娃娃说,他是被道长捡来的,自己也没名字。
齐泽听到这些话,一时职业敏感下,觉得这娃娃八成身世可怜,就无事时多陪陪他。
也在今日。
齐泽快步赶到小院门前,熟悉的敲响院门。
他准备把烧鸡一放,和那娃娃聊几句,看他无事,就接着回衙门里做事。
可在下一瞬间,院门打开,他见到不是那可爱的娃娃开门,而是消失已久的道长。
一时间他有些呆住。
虽然他觉得自己如今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放宽了心态。
感觉就算是见到了道长,也不会太过失礼。
因为仔细想来,先天高手的内力外放,其实也可以做到道长那般神奇。
更甚者还能用内力摧毁一座房屋。
只不过先天高手的事迹经常听闻,倒是没有修士这般神秘。
但想归想,当此时看到是道长开门的时候。
说到底,是武力超凡的奇人,远远胜过后天境界的他。
他还是惊愕了一下,随后荷叶也没放,就这般手里握着线绳,挂着荷叶,抱拳笑道:“见过道长。”
他说着,又看到了道长身后眼巴巴望着他的娃娃。
“齐叔!”陵溪唤了一声。
齐泽听到陵溪声音,这才正常一些,笑着把荷叶交到他手里,又向江陈歉意道:“没曾想道长回来了。道长稍等,我再去买两只。”
“齐文吏客气,这倒不必。”江陈邀请他进来坐坐。
齐泽却脸色真诚的再次歉意道:“道长,衙门里还有些事情。我今日过来,就是看看娃娃。”
“原来如此。”江陈还礼,“公事要紧。也多谢齐文吏这段时日对陵溪照顾。”
“多谢齐叔!”陵溪看到恩人还礼,这时慌忙也向着齐泽抱拳,“道长为我取名叫陵溪,陵是陵县的陵,溪是溪水的溪。”
‘原来这娃子叫陵溪...’齐泽看了看陵溪,又望了望道长。
这娃子取这样的地名,看来是在陵县附近捡的。
这倒是他的失责,没想到陵县附近还有无家可归的孩子。
等回到衙门,得让捕快们加个班,四周巡逻一番。
也在稍后,齐泽抱着这般想法,便告辞而去。
江陈回到石桌前,其实屋内的桌上已经摆好酒菜。
这也是江陈早已感知到齐泽向着自家的方向走,就提前出门买了一些熟食,准备招待这第一位好友。
也听闻齐泽这段时间以来,经常陪着陵溪,这身为长辈,不为好友,也得还一还礼。
可齐泽还有事在身,那便算了。
江陈依旧看书,品着茶水,屋里的美食让陵溪留着吃吧。
一时院内又安静下来。
直到第二天上午。
江陈看了看桌上的茶饼,这般没日没夜的喝着,如今也只剩下六杯的量。
看来是不够今天的了。
旁边的陵溪倒是在默默的看书,挺安静的,也不喝茶,就喜欢吃街口的糖葫芦。
比起书籍上记载的那些,喜欢吃灵石,喜欢吃灵草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灵兽。
陵溪是挺好打发的。
有时候给他几文钱,他自己就跑过去买了。
不过当他看到江陈望来,却好奇的放下书本,向着江陈问道:“道长说的那位向先生,这几日都没有来,是不来咱们家了吗?”
“兴许向先生有事在身。”江陈把剩余的茶饼收起,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银子,还有一些铜子。
“贫道不在的这些时日,喜欢吃些什么,去县里买就行。”
江陈把钱放进神情忽然落寞的陵溪衣服口袋里,“还有,如若向先生来了,和他说一声,贫道去了皇城。
阴司林道友与县里好友若问,就不必说了。”
“道长是要远行吗?”陵溪很舍不得,两只小手抓着江陈的衣袖。
江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陵溪这才变得开心起来。
挺听话,也挺好哄的。
只不过等江陈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陵溪又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江陈身后,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江陈打开院门,带他走到一处摊位前,如往常般陪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他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看到他回到家里。
江陈才放心的向着县西的城门方向走。
等离开县里。
路过河边,和书生一见礼。
江陈也如散步一样,但却一步百丈之遥,向着皇城的方向行去。
不过当途中经过一些没去过的县镇。
江陈也会进去瞧一瞧,或是尝一尝当地的菜肴。
没钱了,就在路途山里捡些玉石,拿到附近城里的当铺中卖。
顺便再换身寻常长衫,用灵气遮掩一下,让自己显得普通一些。
不然每次在县里吃饭的时候,总会有搭讪的人。
这般游玩赶路。
三天时间里,江陈也行了将近四千里路。
距离皇城也不到一千里。
也待这日路过一座的大镇。
江陈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色,附近皆是着急赶往镇中的行人。
又瞧了瞧镇外的一座庙宇。
附近有一条大河,此庙宇便是这条河的河神庙,只是河神真身不在这里。
镇前还有两位阴差撑着黑伞,正送着一个阴魂。
江陈经过他们身边,本想问问他们,河神等会是不是要施春雨。
如若施雨,就找个地方瞧瞧。
下雨时品茶,感受着这凉丝丝的风,别有一番滋味。
可还没等询问,江陈就感受到天空中的骤然云层汇聚。
瞧见明显要下雨的样子。
江陈扫过附近,看到一里外的镇外官道,有个落脚的茶摊,便向着那边走。
‘唉,这人?’一开始路上还有人诧异的望着江陈,不知道这快下雨了,这人又没带雨具,为什么还往镇外跑?
只是走着走着,官道上就没人了。
都找附近的地方避雨去了。
等来那处茶摊。
江陈看到这摊子也不大。
总共十二桌子,此时就坐了寥寥四人。
不远处还有个小县城,反方向还有个村落,估计那里避雨的人多些。
“客官来些茶,还是来壶热水?”摊主看到江陈走进,笑着招呼一声。
来往的客官多有自带茶叶的,喝不惯他的大碗茶,基本都是要壶热水。
江陈倒是也自备有茶,就要了一壶凉白开,又拿出专门去吴城那里买的冰叶茶。
只是摊主见到江陈用凉水泡茶,倒是憨笑问道:
“客官,您是从吴城那边来的人?
这是冰叶茶吧?
我见有不少客官喝过。”
“正是。”江陈多泡了一杯,推给了慌忙推辞,却又想再品品好茶的摊主。
等泡好茶,沙沙雨声也慢慢落下。
江陈品着茶水,就这般悠然的望着摊外细雨。
店家品着这好茶,瞭望阴沉的天空,却一时感叹道:“不知是哪位神仙有感春至,便降下这场雨,明年看似有个好收成。”
江陈听到店家话语,也不由望向天空,隐约间看到云层间有一道身影正在施法。
仔细望去,看到他身着一身鱼鳞盔甲,脸色青黑,手握一枚法令。
法令所散发的气息和当地河神庙一般无二。
也正是有这枚法令,他才能调动河间水灵,呼风唤雨。
“今日是有河神施风布雨。”江陈品了一口茶,“这位神仙,应属此地河神。”
“哦?”店家却诧异看向江陈,“客官也相信这些?”
店家说着,是抱着一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朝着天空拱拱手,“我家娃娃明年要参加科举,我是逢庙必拜,为我家娃娃求求神仙。”
“唉,那店家!”旁边客人听到,是笑着说道:“求神仙没用,你不如多求求你那娃娃,让他好生读书!”
“求他?哈哈...”
这客人话落,不仅是店家反应过来后笑了起来,就连旁边不熟的几人,也插话聊了起来。
江陈听着他们闲聊,亦如平日在经过的客栈落脚,悠闲的品着茶,听着这茶前饭后的趣闻。
等这场雨落。
相谈甚欢的众人,也相互道别散去,去往不同的方向。
江陈依旧向着皇城的方向走。
一路行过。
在第三日上午。
距离皇城越来越近后,官道上的行人也慢慢变多。
等中午的时候。
江陈也随着附近人群,来到了皇城外,瞭望向了这一座盘踞梁国中心的皇都。
一眼望去。
江陈发现这里不愧是皇城。
城墙高五丈,蔓延到视野的尽头。
城墙上精兵把守,虽然不是习得内力的武者,但身材强壮,巡逻期间脚下虎虎生风。
江陈这般一边观望着,一边也来到城门前排队入城。
如今这将近千人分成了三个入城队伍,都要严加检查,才能入城。
后面官道还有行人陆陆续续过来,加入这排队之中。
但也有人看似是皇城内的权贵。
他们或是招手,或是讨好的走出队列,和来往巡查的人一打招呼,就提前入城检查。
可也有人自认有些权力,想要特许,却被官兵无视。
不管是有特例插队的,还是无特例的。
周围的人都是见怪不见,也无人多言。
可是江陈却发现前方一位身穿精致棉衣的公子,却没有插队的意思。
往来巡逻的官兵,都请他插队进城,他都客气拒绝。
一副要慢慢排队的样子。
江陈用观气法望去,看到他身上有厚重军武气息,但却无任何武力在身。
八成是朝廷里哪位将军的孩子。
再听附近巡查的官兵,唤他‘景公子’
江陈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却先知道他爹是谁了。
因为那位错失向先生机缘的将军,就姓景。
当日向先生聊起琐事时,还说过这位景将军主要是镇守梁国西境。
实打实的手握重兵,一方大员。
在西境军中,还能任免一些军职。
他孩子有提前进城的特权,是很平常的事情。
官兵巴结,更是正常。
江陈思索着,也多瞧了瞧他,发现他正打量不远处的一位武者。
江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这位武人身材壮硕,身侧无剑无刀,没带任何兵器,但内力比起张竹还要高上不少。
在江湖上也算是好手一列了。
同样,景公子虽然看不出此人深浅。
可瞧这武者身材魁梧,想来身手也不差。
尤其皇城是高人汇聚之地,景公子就觉得此人兴许就是哪位高手的弟子。
结交一番总没有坏处。
景公子心里想着,顿时一合纸扇,就向着旁边的护卫道:“瞧见那人了吗?”
“看到了。”护卫点头,仔细分辨道:“回公子,此人脚步厚重,看来是武人,不是有学问在身的先生...”
啪—
景公子拿纸扇敲了护卫脑袋一下,有些生气道:“我就是让你瞧瞧那人的功夫如何。”
护卫再次分辨,这次倒是看出了些什么,有些献媚道:“此人看着和一些江湖大侠...也更如公子般!皆有种说不上来的豪迈!想来是高手!”
“是就好。”景公子心下满意点头,“既然是,那还不把人请来?”
“是是...”
护卫应声,小跑来到武者旁边,先拱手行礼,才小声道:“这位大侠,我家公子有请,还望大侠移步。”
他说着,虚指了一下那边的方向。
景公子看到武者望来,也向着武者持扇抱拳。
武者见到有权贵注意自己,也是心里高兴,但面上是向着护卫微微点头,才跟着护卫过去。
江陈就这样观望着,觉得很多人来皇城,其实就是遇一番机缘,做一番大事。
这位武者倒是运气好,起步就被这位将军之子给邀请了。
只是他身具血煞,也有些恶煞,命案在身不少,对于这位景公子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要给那位将军惹上一些麻烦。
当然,也兴许是为了解决自身命案,这位武者才会卖身帝王家。
江陈思索着,也想看看今后事情发展会不会像自己所猜测的那般。
等前方景公子等人入城。
排队到了江陈。
周围却仿佛看不到江陈一样,熟视无睹的放行。
江陈也跟着景公子几人,一同来到了一家酒楼,看着这位景公子为这位武者接风。
之后几日,景公子面对才结交的好友,尤其是这位武者还露了一手,一掌拍碎了稍微薄一些的磨盘。
那是整日招待,来往多家酒楼,想带武者吃遍皇城的所有美食。
江陈偶尔跟了两日,看似短时间不会出事,就干脆在城外的山林里修炼,等过段时间再看。
这般闲时修炼,慢慢打磨着金丹。
谁知江陈体悟着元婴之谜,观想元神,却慢慢陷入静思凝神,忘记了所有事,陷入了闭关。
随着周身混沌色泽的灵气弥漫,逐渐遮拦江陈的身影,让江陈好似从天地间消失。
昼夜轮换。
不知不觉,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