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就流行这个,倒是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她在A市见得倒是少,所以时常念不起D市的一切。
“柳晓晓开了家书店,在C大对面,生意还不错,有时候还能在那看到她男朋友。”
温楠抿了抿唇:“那你呢?”
“去了家心理诊所当医生,还算不错,你什么时候有空也可以去参观参观。”
参观诊所?
温楠总觉着哪不对:“算了吧,我又不是病人。”
罗文文没勉强,秉着一切随她的原则:“那倒是可以去书店看看,你不是喜欢吗?从右数第五家,名字叫余温。”
“好。”
温楠念叨了句,“我见到薛皓了,刚回来那天,你说,他是不是在恨我。”
温楠继续道:“他应该恨我。”
罗文文敲了几下桌面,将她从思绪中拉出来:“这还重要吗?都过去了,他不会怪你。”
温楠觉着,罗文文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他现在是集团总裁,每天那么多事还忙不过来,怎么会想这些。阿皓不是这样的人,当然,这一点他女朋友比我更清楚。”
温楠没说话,她觉得无论薛皓怎么想,两人婚后还是要保持些距离,毕竟不会有谁想经常看到,激起一切不美好记忆的人。
“邱默明天回来。”罗文文提了一嘴。
“他和你说了。”
她笑了笑:“听柳晓晓说的。”
温楠愣了下,两个人的事她不方便开口,倒是邱默回来,想必是为了钢琴独奏。
“邱默也不是那样的人。”
罗文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心事重重,那几秒,连空气都安静。
“昨天的事是我过激。”想着这些年耳朵听到些不干不净的话,罗文文脸上略带苦涩。
而这一切,温楠怎能不明白,当年一走了之,将一切抛在脑后,扔了前二十年经营的一切。
“我明白。”
温楠从未想过去问罗文文,哪怕是邱默,哪怕是祁扬,即便是余季也会相信,无条件信任关于他的一切。
情绪涌上心头,她微微皱眉,犹豫再三开了口。
“有时候挺奇怪的,就觉得如果他的人生里没有我,或许会更好。其实我们明明拥有更多的资源、渠道、方向和选择,却没有比他更珍惜这一切。”
是不是人拥有的多了,就会忘记一无所有的日子。
或许是,或许也不是。
一个人的想法怎么会轻易被看透呢,薛衡的一切,罗文文不肯轻言,明明他不是个悲观的人,却也会偶尔静坐在那,不知想些什么。
薛衡,从不是几个字就可以概括的。
你想要什么?又在追求什么呢?有没有得到心之所向,又在哪个角落偷藏了瞬间。有迷茫吗,有恐慌吗,你究竟去了哪里,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只是想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值得你眷恋。
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你如此拼命。
又是什么,让我停留至此,不肯告别。
是不是太不知足,所以要被惩罚,毫无征兆的失去。
可是我还是想去看那片海,去爬梦中那座山,看过日出、陪过日落,再去那座小城。
他们说,人的一生就是慢慢接受一切,也告别一切。
你也会在另一个世界,一如既往的热爱万物吧。
温楠捻着咖啡杯,目光不再呆滞:“对了,二柳钢琴独奏,有空的话一起吧。”
“正好,还没去过。”罗文文略微思索。
“柳晓晓,如果我没记错,她和邱默还有你住在同一层楼。她说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她家搬过去时,温叔叔和邱叔叔已经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
那些老黄历上的事,温楠一向不关心,似乎真的很久了,几十年的光阴。
那时,一位陌生女人弯下身子和两人打招呼,温楠怕生,躲在邱默身后,他倒是毫不畏惧,目光直视女人。
问了句:“你是谁?”
“我住在1801,是新搬进来的邻居,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楠想起前天早上,妈妈和邻居讲话,她好奇去看,随着瞳孔逐渐放大,贴在邱默耳边嘀咕着:“我见过她和我妈妈在门口聊天。”
邱默眼睛滴溜溜的转,说:“我叫邱默,这是我妹,我是他哥哥。”
这大约,有二十多年了。
“大约三四岁,小区里都是老邻居,隔壁柳阿姨和我们打招呼,他报了自己的名字,只说了这是我妹。
后来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怀疑柳阿姨是人贩子,万一他被卖了可以自己跑回来,他能找到回家的路。”
“看来他这自恋是养成习惯了。”
“谁说不是呢?邱默从小就巨自恋,夸自己时还非说我笨,我真不知道我妈怎么就那么喜欢他,这不我回来出差,倒成了活体快递,他这干儿子倒比我这亲闺女还受宠。”
“干儿子?”罗文文听得格外认真,有时候真觉得,邱默就是披着恶魔皮的天使。
“对啊!这回他倒是真混成亲哥了。”
倒是真的成了家人。
提起邱默温楠眼里自然流露的喜悦,明显高涨的情绪,这一切都被罗文文看在眼里。
想着回来时第一面,罗文文弯着眼瞧她,大概这些年她也不好过,若不是心里有所牵挂,怎么还会回到这,沾染漫布在空气中的血腥。
相比那一晚的担忧,此刻倒是多了些庆幸,她会回来。
或许还能回到当年,还给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罗文文第一次卸下防备,坦然道:“他回来,你要不要去……”
“公司有事。”温楠从未如此果断,“你如果见到他,替我带句好。”
陌生感在两人之间散开,当年的熟悉以及一切的美好,都被时间切割开来。
“一定。”
在这三年里,好像每个人都失去了特定的东西,罗文文感觉自己站在风里,漫天沙尘,她看不清,也开始恐惧安全区以外的空间。
或许她不是温楠,只是长得一般无二,又或是有什么趁虚而入,悄悄住进这躯壳。
当晚温楠做了一个梦,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满是播放片段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