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邱默罗文文,位置松散了些,薛衡与那人聊了几句。起初并未在意,这时倒觉着这嗓音随性慵懒,很有特色。
耳熟。
在哪听过。
他帽檐压得低,温楠想看个究竟。
“东周路哪个位置?”
她收回视线看向身边。
“那条路还蛮长的,车也少,你朋友去那……”
“她去找一位朋友,很熟悉的那种。”
薛衡若有所思:“这样啊……正好接上她祁杨送你们回去。”
正好?哪里正好?怎么就……
“所以她有发位置给你吗?”
车停在路边,温楠找好定位递过去,恰好电话打进来。随手划了接听,那头似乎正打算分享一天发生的事,祁扬清了清嗓。
“余小姐……你在哪?”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大约一两秒后,急切道:“我去,你谁?”
车停在A大门口,距离宿舍区还有一大段路,那天余季似乎心情不大好,一脸愁容。就在刚刚还将温楠认错,径直抱上祁扬后开始哭诉。
一路上,她稀里糊涂的说,温楠稀里糊涂的听。
到宿舍楼下时,宿管阿姨还问了几句,温楠只说是家吃食店,老远跑去,谁料提前卖完关门,扫兴而归。
安顿好余季,温楠想着宿管说要搬进新人,也不知会是谁,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是认识的人呢?
困倦感袭来,温楠揉了揉眼,手机铃响起,见余季翻了个身,温楠轻声撤出宿舍。
阳台处,电话那头略显疲惫:“到了?”
“嗯。”
正说着,一边带上耳机,切出页面,在搜索框上敲了几个字。
“今天车上那位,你也认识?”
“哦。”
似乎有那么几秒,邱默不知在忙些什么,而后缓缓道,“见过。”
温楠翻找着讯息,一条,下一条。
10月18日,凌晨两点至三点四十分,帝都飞A市,杂志封面。
10月19日,晚上九点,A市飞成市
10月20日,中午十二点,成市飞香市
……
行程表排的满满当当,如此拥挤还能抽出时间?还是她去了活动现场?
那位置虽在A市,和A大却一南一北,各站城市一端。
这么拼?
搭乘四班全程公车,只是为了在人群中,瞧一眼,见个人。现场人那么多,他怕是一句话、一个余光都不敢给余季。
“邱默,你会为了见一个人、奔赴千里,即使一句话都不能讲,目光无法在你身上停留,也会义无反顾去见吗?”
“这什么鬼问题?”
“切,懒得理你。”
温楠觉得邱默不懂,若是换了罗文文,她一定懂,藏在答案中的千万种独特和浪漫。
邱默觉得没必要什么都说出来,他不喜欢总是叽叽喳喳、哭哭啼啼,又婆婆妈妈的方式。
“温楠,不许带着答案问我。”
“我没有答案。”
“那你还问?”
“就是没有答案所以才问。”
那头静默许久,道:“有时候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所以没有表达也是一种表达。
温楠干笑几声配合他,有时候一度怀疑,邱默是不是翘了法学的课,去听了哲学讲座。
“对了,你的事怎么样了?阿姨那边……”、
“呦!”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真是劳您记挂着,托您洪福,成了。”
罗文文出来,邱默对着手机念叨:“不说了,现在送她回去,挂了。”
瞧邱默一个人站在窗边,罗文文往这边来,到面前嘿嘿一笑:“说吧,怎么报答我?”
他抱拳状:“谢女侠相助,小的感激不尽。”
她站的近了些:“怎么突然感觉,你怪怪的。”
邱默摆回冷脸:“走吧女侠,送你回去。”
她正想打趣。
“明天有课。”邱默提醒着。
“什么意思,你不住这?”
“偶尔回来。”
“比如?”
“今天。”
夜深有些凉,想着余季的事,罗文文快步跟上去。
“最近看了个剧,男主穿越时间只为了找到女主,每次启动需要消耗生命值。”怕他不仔细听罗文文声音大了些,“所以我就在想,真的会有人为了见一个人,不惜性命无畏风雨,穿越时间奔赴千里去见另一个人吗?”
邱默皱了皱眉头:“怎么今天都问这种问题?”
“什么?”罗文文没听清。
“没什么。”他笑着问,“我是说你说的这个最近很流行?”
“当然了,这部剧超火的好吧!所以穿越时间去爱你这种事,是不是真的存在。”
她仰着头,等待着他的回答,一个不同寻常,具有浓重个人特色的回答。
“哦。”
她不甘心,非要问问看,邱默迈的步子大,罗文文踩着小碎步跟上,云淡风轻道:“所以,如果是你,你会去见她吗?”
去见一个人,跨越千里,重重磨难。
想到这,邱默觉得莫名其妙,果断道:“不会。”
“为什么?”
“蠢哦,这世界没其他人了,非要去见。”
“不对不对,剧情不是这样的。”罗文文重新梳理剧情,“假设有一个你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她去了一个地方,你要见她就必须经历重重困难……”
他忽然笑起来,揉着耳朵:“这我熟啊、是个游戏吧。”
“不是。”
邱默拉开副驾车门,看向罗文文:“那怎么办,我真的没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好。”
罗文文格外认真,待他上车,又道:“假设一个你很在乎的人,他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A市,没留下一点信息。你会不会特别想见他一面,哪怕大海捞针,也要去见。”
邱默系上安全带:“这不合理。”
他那模样格外惹人厌,摆明就是不要她一丝好感,或是法学生的通病和恶趣味,喜欢抓人漏洞,罗文文觉着是后者。
“所以你会吗?”
她不要他一直逃避,逃避所有难以抉择的事,无法给出决定的人不是罗文文记忆里的人,无畏一切、勇敢面对的人此刻沉默不语。
自打上了车,开窗,调整座椅角度,系安全带,挑选音乐,打开导航,就是不肯回答。
也是他说,能面对一切不算勇敢。一个人能完全面对真实的自己,并承认这一切,真实去面对,这是勇敢。
而大部分人里有邱默,也有罗文文。
“如果这个城市真的由于我无比重要,重要到可以忘掉自己是谁的人。”邱默笑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