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唯噢了一声，说，“那你背我回去好了。”
张也笑了下，走到他身边半蹲着身子，“上来吧，小朋友。”
南唯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如果再耍无赖，怕是有人要围观了。
张也不动声色地在她的牛仔裤上拿手指刮了几下，痒的南唯把头埋在他颈窝里。
这里到他们住的地方也算有些距离，不过张也体力好，倒不觉得这算什么事。
“有九十斤吗？这么轻？”
“一百多斤呢，不轻了，上镜更显胖。”
张也笑了，“你又不用上镜，做好你擅长的事情就可以了，保持健康就好。”
南唯也使坏，扣着他的锁骨，修剪整齐的支架轻轻刮着，“你觉得健康的标准是什么？”
“身心健康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焦躁。但是其实蛮难的，后面几年经常有人跟我讲，老张啊，你怎么不做深夜档了啊，现在睡不着都不知道找谁讲话了，以前还能在节目里客串呢。”
“那你呢？”
张也不明所以为什么她问出这样的话，“我怎么？”
“你觉得你算过得很健康吗？我觉得我过得可不健康了，早C晚A，醒来就空腹喝咖啡，睡前就喝酒。”
张也笑了笑，又刮了刮她的裤子，“上次看出来你还挺懂喝酒的，至少有点自己的调子。”
“也没有经常嘛，就是偶尔喝一下，我还是蛮享受调酒的，微醺就好了，买醉倒是没有必要。”
“你自己总归是有数的，我也不用操心什么。”
南唯玩着张也的耳垂，没再说话了。
张也本来还想继续问，“她最喜欢哪里呢？”因为真的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她。但是他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直到女孩子温软的唇贴在他颈侧。
他倒是想笑，但是又怕把她吵醒，便只是按捺着性子扯了扯嘴角。
这段路并没有很远，或许是有好心情加持，所以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
南唯醒来的时候，睁眼一片漆黑。
“张也？”
腰际被人从身后搂住，“在呢？”
“几点了？”
“两三点吧。”
“我还没洗漱，出汗了，想洗澡。”
张也伸手开了床头灯，“去吧，那个小瓶的儿童漱口水是你的。桃子味的，一个不算辣。”
张也这会也不太睡得着，拿过书开始看起来。
这本书有些难理解，总觉得是有深意的，只是需要反复揣测，就像小朋友一天八百个情绪。不过他觉得，小朋友的情绪难懂多了。
南唯看着洗手台上两瓶并排的漱口水，没忍住笑起来。
她洗漱好，爬上床去，隔着被子，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
“你好喜欢看书哎？”
张也把书合上，放在一边，专心看着她。还真的是，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有事情要跟你说。”
南唯绞弄着自己的发尾，根本不想听，猜都是一会又要讲自己不懂得忍耐，要自己吃亏。
但是她不觉得这算是吃亏，虽然也就是体力上有悬殊罢了。
张也无奈笑出声来，“你以为我要讲什么，这么不想听？”
南唯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理他。
“讲正经事情，看看我好吗？”
南唯仍旧是闭着眼睛摇头，张也捏住她的下巴就亲上去，“桃子味的呢。”
他身上的小朋友终究是笑出声来，“你说吧。”
男人捏着她纤细的手指，在指关节上来回摩挲。
“我给你存了一笔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后面留在京都，它就是你的发展基金，继续读书也好，工作前期倒贴也好，或者以后你想出去玩，也可以，其实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受潮流的影响，你的后路比别人都要宽很多。”
南唯愣住，原来是这个事情。
“老陆跟你说什么了？”
“就算老陆没有说什么，我给你的后路，都是一直在的。”
南唯不知道说什么，轻吻在他下巴上。有些刚冒出来的胡茬，弄得人心不安稳，只好索取更多的触碰以缓和种种困扰。
“我还是想知道老陆跟你说了什么，好不好？”
张也帮她整理好刚才摇头晃脑弄乱的头发，“他说，一日为师，让我对他的爱徒好一些，不要伤害了你。男人懂男人，真的。”
南唯憋着笑，极其冷淡的说了声，“噢。”
男人笑了笑，把人搂进怀里。
南唯其实很想问，他存了多少钱？不是净身出户吗？怎么还留下了钱？何况他现在还有房子？台里工资不算高，他又能存下多少钱？
但是要怎么问呢？她连现在为什么不让自己碰真题卷都不敢问。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他明明能给的啊！
张也拍拍她的后背，“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
南唯坐起来，戳他的胸口，“口说无凭啊！”
张也牵着她的手往被窝里放，“你想要什么凭据？明天带你去公证处，还是说......？”
指尖触碰到被窝里的温度，便已是让人头脑发热，偏偏张也还牵着她的手不放。
女孩子便闹了脾气，嘴上说着不要，然后往边上挪开。
最后是拽着被子到了飘窗上，任由张也孤零零坐在那里。
窗外也看不到什么，除了玻璃窗倒映着的她自己的脸。
张也盘腿坐在原地，看着她瘦小的背影。
哪怕是裹着被子，也是可小可小的一个人。
他其实知道她到底要承受多少，但是人与人的悲欢本来就难以相通，再怎么明了也很难知道她的处境，毕竟拿她的事情来讲，也讲不了什么。
张也其实能猜到南唯到底憋了多少情绪，但是这些话要等她自己讲，他没有什么立场去过问。哪怕到现在，他已经动用了这么多私心，也没有办法去问。
窗户玻璃上有些水渍，南唯其实也看不太清自己的脸，不过也就是看着那个虚虚的轮廓。
她其实很久之前就想过，如果以后真的有一天要面对两个人的差距，这个要怎么去克服。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直到现在，现实居然已经到了眼前了。就像是两个不确定系数的函数，因为不知道α和β的值，所以就不会知道他们会有怎么样的走向，更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相逢。
事情发展到现在有太多惊喜和意外，但是喜悦总归是有的。
南唯回头去看张也，居然发现他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女孩子笑了出来，张也走过来搂着她。
“还生我气吗？”
“我哪里有生你的气？”
张也掰开她握拳的手，“那一会带你去吃虾仁蒸粉？说是去晚了就没有了，我们早点去？还能带你去吃正宗的早茶，怎么样？”
南唯看着他，倒也不去看他的眼睛了，只是看着她自己被一根一根掰开的手，“你明天是不是还有工作，这样子的话，会不会迟到？还是说，你接下来都不用很忙了，就是陪我？”
她其实还是不敢问，不敢问张也转行政以后的事情。摆在眼前的就是，读书日已经与他无关了。倒也不是读书日本身与他无关，只是他不再会主持这个活动了。
没有坚持听节目的这些年里，虽然南唯经常错过他的生活播报，但是他主持过的活动，南唯基本没有落下过。
因为张也喜欢读书，所以她也经常把张也的书单全部买一遍；因为张也和台里合作的APP有关系，所以她其实平时用不上那个软件，还是会经常去社区帮他刷节目数据。
张也倒是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摩挲着那些指关节。明明应该是娇惯的公主，却总是很懂事。
他又何尝不想早早就实践到最后呢，没有人是不贪心的，尤其是男人。
顽劣的性子总是很容易显露出来的，在爱人面前更是如此。
南唯有些急了，“说话呀，明天做什么？你要忙吗？”
张也笑了下，再次捏着她的下巴，尝到了淡淡的桃子味。
“明天，早上陪你吃早餐，然后送你回来补觉，我再把最后的工作交接完。我们就可以做别的事情了，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等最后一天，我送你回京都。老陆不是又给你推荐了地方？你不知道的是，谭生就是在那里历炼出来的。如果真的顺利在那里实习，未来一定会很辛苦的。但是总归是能学到东西。你要想，谭生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在动用你们积累下来的关系。但是吧，讲真，好像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跨越层级，要把自己粉碎千百遍，好像才能小有成效。”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的，还是要积极利用手边的资源。如果没有我，最直接的就是老陆。他已经是极好的资源，不要浪费了。趁你还没毕业，还能霍霍他一阵子，等你毕业了，他的重心又在下一届孩子身上了。”
“就像你一样吗？自愿退到幕后，去成就别人？”
张也低低的笑了，“台前幕后其实都一样，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享受当下所有的过程。过程里涵盖的所有美好，已经是其它完全不可比拟。”
南唯看着他的眼睛，是在确认最后的答案，“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老陆安排的线路，好好往前走。”
“对，你有足够的后路，所以更要好好往前走。”
确定的答案，最后以蜜桃气味封缄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