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
冬天已经过了一半,还是冷的不行,街上基本上没有人,少部分行人把自己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时不时的打一两个喷嚏。
付染回到怀城有一个多礼拜了,姑妈白雅琴在她飞机降落的时候就在机场等着了。回来的前几天她就给白雅琴说过不用到机场,出于对付染的安全着想白雅琴还是来了。
她在法国音乐学院学的是小提琴。
一直来,她总是抱着混吃等死的态度,过完了就是过完了,却不曾想过,会走上艺术这条路。
或许是任督二脉打开了,她完全的活成了中学她讨厌的样子。
三点一线。
琴房,食堂,宿舍。
但是慢慢的,她觉得这种朝九晚五的日子她已经过的习惯了。
付染点了一支烟,她也不抽,烟灰都掉在了桌子上也没有理会。
明明是女生的房间,但是却装修的冷冷清清,桌子上规规矩矩的是台灯和熏香。工作台上的谱子整整齐齐的摆着。
白雅琴在临近黄昏的时候给她端过一次牛奶,付染也没有喝,她是讨厌牛奶的。
她这个姑妈虽然没有外面小姑娘那么的美丽动人,但是比起和她同龄的人,她算是小家碧玉的。
白雅琴把牛奶放到桌子上,直到付染对面直到付染睁开眼睛才说。
“陈家今天会拜访。”
女人有些困了。
“陈家?哪个陈家?”付染玩着发尾毫不在乎的问。
“陈医生一家。”
玩发尾的付染手停住了,下一刻把发尾甩到头后,幽幽的看着白雅琴。
“所以呢?”付染撑着头问。
白雅琴只是叹气,“我还在想你会不会……”
“早就忘了。”付染打断白雅琴要说的话,“认识的姓陈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姓陈的。”
不等白雅琴开口,付染端起桌上的牛奶一口喝完,“你应该去准备下。”
她开始赶人。
女人轻叹一口气,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女人沉默了。
付染她洁白的面容,淡色的眉一毛一,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唇,而她淡静的眼睛却像古井一般深不见底。她是公认的美人。
和陈宴安再见是一个夜晚,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付染和陈宴安的关系。
琢磨不透,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
付染在17岁的时候遇到了陈宴安。
高中的第二个学期,陈宴安转到了怀城高中。
之后慢慢接触才发现陈宴安一家曾经和付染一家谈过生意。
那就是很久以后了。
他们在很早之前也有过接触。
什么时候变的熟悉起来的…付染也不清楚。
在付染的印象里,陈宴安是比自己要骄傲的人,可是在高考前的前几周,他对自己说不要走。
付染很高傲,但是陈宴安的高傲败在了付染脚底下。
那年她不辞而别,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给陈宴安留,可是她竟妄想陈宴安会给她发讯息。
抵达法国有好几天了,手机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付染可不想当那个主动的人,自己要是吃了个闭门羹怎么办?
终究是付染熬不过去了,她找出陈宴安的微信,但发出的小红点让付染差点爆了粗口,自己被拉进黑名单了。
嘿!没吃闭门羹,她被拉进了光荣的名单。
付染气的不行,但是也对着一个发不出去的消息急眼也没什么作用,手机扔到沙发上,她也渐渐的忘了这件事。
付染从小被姑妈白雅琴养大,母亲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则另寻他人,准确的来说,付染只在照片上见过二老的样子。
白雅琴叫付染下楼去招待客人们,她很不情愿的迈开脚步。
只是应付一下。
后面传来白雅琴的声音:“陈家二老来了,去问候一下。”
之后她说过什么,付染都没听清楚。
付染穿着正红色的抹胸长裙,漂亮的锁骨让任何人羡慕的天鹅颈,踩着黑色细跟高跟鞋。
棕色微卷的长发随意又凌乱地散开,显得她更加的雪白。
实在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慢悠悠的走着,刚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她连忙道歉:“对...”
当付染看见他的脸时愣住了...
陈宴安。
可是付染气却不知道如何去撒。
他还是没变,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薄唇。
陈宴安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
看到自己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看了付染一眼:“付小姐,刚从法国回来,你就不会说普通话了?”
付染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本来是想骂他的。
他说话变的那么的讨厌,冰冷,没有人情味,甚至,付染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讽刺。
付染也不知道他变了还是没有变,浓黑的眼睫低垂下来,又抬头。
陈宴安双手插兜,靠在门边,就这样看着付染。
他冷哼一声“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嗓音冷淡,眼神疏远。
付染抬头,她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骄傲,“好久不见。”
男人也没有继续跟她寒暄,看见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冷嘲,“是好久不见了”。
从她身后的那一扇门走了。
付染一口气喘不上来,她没什么好发泄的,转身用细细的跟踢了一脚陈宴安刚刚靠的那扇门。
但是付染怎么也没想到陈宴安就在这里,奇怪,他不是最不喜欢这种环境了,怎么今天会来?
她也没有多想,下了楼梯。
一下楼,就看了刘俪,她刚想绕过她,刘俪就挡在她面前。
刘俪笑道:“小染,最近怎么样?”
这个女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付染并不是因为刘俪是陈宴安的母亲而对她冷淡,而是因为这个女人之前做的事让她不舒服。
“不怎么样。”付染的回答换做谁都会跳脚。
刘俪的脸明显僵了一下,但是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付染冷哼一声。
“那最近准备干什么?”她又问。故作亲切的想拉付染的手,哪知付染不迎合反而将手背在身后。
“我说我要去夜店当驻唱你信吗?”付染看了一眼刘俪轻蔑的笑了。
“这……小染,你这……”刘俪的笑容在脸上明显挂不住了。
“小染!你怎么说话呢?快点道歉!”白雅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楼。
看付染不说话,白雅琴只好向刘俪赔礼道歉,“小女不懂事,见笑了。”
张老爷也摆手,“是我们唐突了。”
付染抱胸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这里面出现了谎言,做作,伪装。
“我出去一下。”
还没等白雅琴回答付染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大堂。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头疼。
晚上是最冷的,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刮一样,刺痛。让付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她后悔没有多穿点。
这个时候的怀城,比任何一个地方都繁华,它灯火阑珊,高楼大厦一栋连着一栋,可是人们并不想停留在这里。
她本想去外面抽根烟的,摸遍了全身但是她忘记自己穿的是裙子了,付染头疼的揉了揉了眉心。
付染厌烦的敲了敲脑袋,甩甩头,不远处看见陈宴安靠在车门前看她,夜色吞噬了一切,她看不到陈宴安的深情。
付染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刚迈出第一步,陈宴安大步走来强制的拽住了付染手腕。头疼的付染不想跟他耗着,她挣扎着,他却拽的越紧。
付染扭着胳膊想要挣脱他。
另一只手指着她的手腕:“你现在是怎样?”
“我想怎样?”
他低沉的嗓音,但是让人并没有让人疏远的的感觉。
“你当真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付染别过脑袋,她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她现在只想离开,她知道陈宴安要让她说什么,但是她并不想回答。
陈宴安缓缓靠近,“你当真狠心,你应该一直待在那里的。”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付染,可是并没有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什么。
他失望的松开付染,“算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宴安铁青的脸色并没有得到缓和,又看了眼付染,快步走向车子扬长而去。
付染看着他的车子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不疼,陈宴安握的不仅很松,可以说他是拉着付染的手腕的。
为什么?
陈宴安是很骄傲的,在付染之上,但是他对谁都没有对付染这样的差别待遇。
他冷漠,不善言辞,但是对付染,他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