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折腾完从医院离开时，天都黑透了。

　　安然拦了一辆车回去。

　　姜芝抬头看着夜空，城市的夜晚看不到太美的星空，能看到几颗星星就已经算是极限了。

　　她脖子都有些累了还是不愿意放弃。

　　突然间，姜芝的眼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我有灵感了！”

　　顾知湛转头看她。

　　“看个黑漆漆的夜空能有什么灵感。”他已经开始担忧成品。

　　姜芝傲气漫漫：“你是不会懂天才的脑回路的。”

　　“第一次听到有人自己叫自己天才的。”

　　“……开个玩笑而已。”

　　“上车吧。”顾知湛打开车门，调侃道：“天才？”

　　姜芝脸一红，还是钻了进去。

　　她这一路上都美滋滋的，可以感觉到，她一点都没有被苏珊珊的事情影响到。

　　哪怕他让她重新搬回了别墅里，哪怕苏珊珊时不时就会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是因为不在意吗？

　　顾知湛心情复杂，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等红灯时，姜芝在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摸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顾知湛，你喜欢小孩子吗，你说……”

　　“他从一出生，会不会就只能做为一个工具？”

　　那他懂事后，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吧。

　　他的出生，也就只有这一点点意义。

　　姜芝难得的有些多愁善感了，她也不在意顾知湛会不会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好好对他，至少，至少不要向你爷爷对你那样残忍。”

　　顾知湛冷笑着：“他也算我爷爷？世界上，又能找出来几个像他那么六亲不认的。”

　　姜芝送了口气。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顾知湛照常开车，越想越不对劲。

　　在姜芝的安排里，她自己在哪？

　　他侧头望去，只见姜芝已经闭上了眼睛，不过应该还没睡着。

　　顾知湛没有任何征兆的问了句：“今天在医院里，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你叫我过去，不就是要我做这个的吗？”

　　姜芝语气肯定。

　　……顾知湛无法反驳，因为他无法否认。

　　当初打那个电话时，无非就是报复心理在作祟，但看到姜芝站在门口时孱弱的身体后，又改变了主意。

　　在那时，他心中居然在想着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但他唯独没想过的是——

　　姜芝居然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顾知湛再一次被自己噎到了。

　　劳斯莱斯仍旧在漆黑的夜色中行驶。

　　男人握紧方向盘，偶尔观察姜芝的反应，很显然，她依旧没心没肺的。

　　“姜芝。”

　　顾知湛心中窝着一口气，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回去以后，你多让着苏珊珊一些，别欺负她。”他咬牙道。

　　姜芝沉默半天，哦了一声。

　　“我尽量。”

　　反正现如今苏珊珊已经那副鬼样子了，根本就找不了麻烦，自己都顾不来呢，哪还有闲心出现找麻烦。

　　顾知湛额头青筋暴起，突突的跳：“除此之外，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想说的？”姜芝挺直脊背，“哦对了，我有把握，今晚一定会让你看到初稿……啊！”

　　车子行驶速度突然起来了，像是把油门踩到最深。

　　姜芝被吓得脸色煞白。

　　“顾知湛，你又发什么疯！”

　　“你赶紧慢下来，你你你……你总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姜芝被折磨了将近半个小时之久，车子终于开进别墅院子里。

　　顾知湛拔下车钥匙。

　　他说：“姜芝，记住，孩子左右不了我的任何决定。”

　　姜芝愣住，那个眼神，像是带她回到了刚认识的顾知湛那段时间。

　　危险，狠辣，绝情。

　　她用力攥住安全带，等顾知湛进去了，她才下车，慢吞吞地进门。

　　“知湛，你回来啦！”刚进门就听到了苏珊珊热情的招呼声。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是不是累了，先上楼休息吧，对了，我今天还和做饭阿姨学了一道菜，你要不要尝尝？”

　　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看到同样刚进门的姜芝，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姜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卧室，门还不等打开，某个凉飕飕的声音忽而传过来：“不是说要给我看你的设计稿吗，现在来书房。”

　　姜芝认命地答应下来。

　　她准备好工具，放在顾知湛对面。

　　因为已经有了思路，下笔如有神。

　　如果没有苏珊珊打搅，想必速度哈还能更快一点。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她进门时，姜芝终于很无可忍，用力把笔放在桌面：“到底有完没完。”

　　苏珊珊表情一下就委屈极了，埋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就是想给你们泡点咖啡，是不是我又帮倒忙了？”

　　姜芝咬紧牙关，强颜欢笑，“没有，你继续。”

　　她忍住暴走的冲动。

　　顾知湛也很烦，突然很后悔把她安排在家里。

　　这叫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看姜芝，压根就一点反常都没有。

　　“你听话一点。”他耐着性子说。

　　“……好，我知道了。”

　　这一次，苏珊珊果然乖了不少，和一直待在旁边安静等着。

　　“给你看，这个风格怎么样。”姜芝把大概的构造推给顾知湛，工作时，代入了更严肃的态度，“我不准备做钻石的首饰，或者还可以掺杂其他原料，比如玉和银……”

　　她几笔就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隐约可见雏形。

　　顾知湛目光毒辣，他抢过姜芝的笔，在几处小细节上轻轻点了一下。

　　“可以用白玛瑙玉髓，但你的想法太大胆了，你需要承担风险。”

　　姜芝却笑了，语气傲然：“每个设计师完成一件作品时，都会知道，这是一次新的风险，如果玩脱了，就是身败名裂。”

　　“但大多数人最后都不会怕，因为设计师必须对自己足够自信。”

　　“我相信我自己。”

　　顾知湛扔下笔，饶有兴致地反问：“说说看，为什么。”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我是姜芝。”

　　语气坚定，自信又明媚。

　　顾知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姜芝，他难得露出了几分欣赏的神色。

　　苏珊珊把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尽收眼底，用力捏住掌心。

　　有什么大不了的，会画个设计图了不起？

　　等把孩子生下来，顾知湛一定会一脚把她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