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怎么会在你这里？！”
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质问，顾沫声不开心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问我啊？腿长在她身上又不是我身上，她是你家人又不是我家人，大晚上的你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不知道晚上让一个孩子自己出来很危险吗？自己看不牢你还怪别人，你哪里来的脸？就凭你脸大？就凭你皮厚？就凭你大脑发育不完全？”
庄清荷要开口解释的话直接被顾沫声堵在喉咙里，现在的姐姐和刚刚的姐姐是同一个人吗？一个那么温柔，一个那么凶？
第一次被人当面骂得这么凶的庄畴季愣住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
见识过村里的大娘大婶们对骂，屎尿屁齐上，力求将对方骂成一条蛆，还没见过什么脏话都不说，就能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的。
”你？你没事吧？”顾沫声突然有些心虚，庄畴季不会被骂傻了吧？怎么站着站着就笑了？刚刚自己是在骂他不是在夸他啊!
“对不起。”庄畴季认真，又一次在顾沫声面前失态了，“是我没照顾好妹妹，还用这种语气对你说话。”
行吧，既然道歉了，那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而已，论真实年纪，都够喊她一声阿姨了。
“你道歉了，我就原谅你，我能理解你的着急，不过呢，你能有真性情，我也能有真脾气。”原谅是一回事，生气也是一回事，顾沫声平生就爱记仇。
“对不起。”庄畴季深深鞠躬，“多谢你的谅解。”
说来奇怪，他不是脾气暴躁的人，相反，他隐忍功力不错，在村里人眼里，他都是温和有礼的一个人，为什么在顾沫声面前，他无法保持自己谦逊的面具呢？
“你哥哥来了，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跟着哥哥走吧。”转过身，顾沫声对庄清荷的态度又变得温和，“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啊，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要是遇见蛇啊，坏人啊，你就找不到哥哥了。”
庄清荷懵懵懂懂：“那我可以白天出来吗？”
这不是白天黑夜的问题啊喂，这是你一个小屁孩在闹离家出走啊！顾沫声无奈：“你们家到底怎么了？让她都不想呆家里，宁愿跑出来饿肚子。”
庄畴季也不清楚，他一天都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妹妹，一开始还以为是庄清荷贪玩，没在意，等到吃饭的时候，庄清荷还没有出现，这才感觉到不对。气人的是，庄清荷不见了，她爹和她二哥竟然一点也不着急，还能悠哉悠哉地吃饭。
“清荷，你为什么不回家？”庄畴季板着脸，“你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哥哥会有多担心吗？”
“大哥！”熟悉的人在身边，有了依靠，庄清荷忍不住哭泣，“大家都不要我，他们说我是赔钱货，是吃白饭的，等后娘来了，就要把我卖掉，我不要被卖掉，我不要见不到大哥。”
得，好不容易哄好的孩子又哭了，顾沫声白了庄畴季一眼：“说话就说话，你凶什么凶。”
早知道家里其他两只重男轻女，清荷受了委屈，可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清荷说这些话，庄畴季一张脸阴沉沉：“谁对你说这些的？他们放屁，你别听他们胡说。”
庄清荷不回答，只是哭，身体悄悄往顾沫声身上挪。
“你们要不进来说话吧，进来里面好好说一说。咱们关系尴尬，大晚上的，你站我家门口，被人看到了，可能会有误会，认为我没法嫁给你爹就要嫁给你，那我多冤枉啊！”
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外面草木横生，蚊子在耳边上演大合奏，堪称自然界交响乐之蚊子飞舞。顾沫声又是招蚊子的体质，短短几分钟，她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了。不仅痒痒还有些心疼失去的血液。嗯，吃不饱，营养不够，人都贫血了，没多余的血液分给蚊子了。
“麻烦你了。”庄畴季也不扭捏，村里人的口舌确实可怕，他无所谓，顾沫声一个小姑娘，名声坏了就不好嫁人了。
屋里大件的东西还在，小件的东西几乎没有，整间屋子好像刚建好一样，没多少生活的气息。顾沫声倒了两杯水，缺口破碗装的给他，掉油漆的杯子给清荷。
“你这边看着有点空。”
“嗯，我老娘他们不是去给我后爹治病吗？能打包的东西机会打包走了，不给贼留一点空子。”顾沫声自神情自然，庄畴季看不出她有没有在伤心。
庄清荷喝了水，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开始慢慢吐露心事：”我知道的，爹和二哥都不喜欢我，只有娘和大哥疼我。现在娘没有，我只有大哥了。我听村里人说，隔壁的张阿姨要成为我的后娘了，我听到她和别人说，再养我几年，就可以把我嫁掉，换钱给小弟弟买肉吃。”
“她真的这么说？”庄畴季眯眼，张淑英不安分，还没嫁过来就敢算计清荷，心里不知道对他们又有什么打算。
庄清荷点头：“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叫别人娘。”
眼见庄清荷又有要哭的趋势，顾沫声连忙用手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却见庄畴季一声不吭，似乎在思考什么。
良久，庄畴季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清荷不叫就不叫，大哥也不想喊她娘。你跟大哥回去，大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真可以不用喊她娘？”庄清荷认真询问，大家都说张阿姨要变成她后娘的，爹也承认要娶她了，二哥已经开始喊人了，她真的真的可以不用喊娘吗？
“大哥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做到？”庄畴季拉着她的手，“能不能成功嫁过来都不好说呢。”
这发言有些危险啊，顾沫声瞬间想过各类法制频道：“你不要乱来啊，你还小，以后日子还长，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要出事了，你妹妹就遭殃了。”
“我懂。”庄畴季抱着庄清荷走了出去，“今天谢谢你了，还有，今天晚上你就当没见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