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没事吧?”
江厌烁着急地看着她,将她扶起来后又朝四周看了看。
几分钟前,江展和江厌烁才姗姗来迟,他们跟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二楼宴会厅。
他们能被邀请来没有顾及太多,但也看不出喜悦,父子俩绷着脸去赴宴。
他们本来想着吃顿饭就离开,不打算看他们的脸色,毕竟江家现在地位忽落肯定会招引商人的嘲笑。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家也有堕落的一天。
这是他们也没想到的事情。
父子俩原本想着面对商人们嘲笑时他们最多就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计较,谁知在他们走进去看到那个男人抵住江吟安的下巴时,江厌烁冲动地跑过去。
一拳过去那个人就疼的哇哇叫,反倒在地上像疯了似的咆哮。
江吟安身体无力地坠落,还是江厌烁见状走过去扶住她,揽过她才知道身体在颤抖。
此时躺在怀里的江吟安身体颤颤巍巍像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躺在他怀里好一会才睁开眼。
他竟不知江吟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软弱,他知道堪江情况危险,但还不至于逼得她疯乱。
江厌烁抬起头朝江展看去,脸色同情无奈,在向江展求助似的。
江展站在不远处淡定揣着裤兜,对上江厌烁的双眼时他看了会又别开眼,明显没有半分触动。
江吟安站起身,走几步身体下意识又要倒,被江厌烁扶住她又推了推手摇头。
“爸……”江厌烁看不下去,跑到江展身边皱眉。
江展冷着声盯起刚才捏她下巴的商人:“宴会准备开始了,安静点。”
“可是姐姐怎么办?”
“让她跟紧。”
“就这么忍气吞声?”
“现在我们江家势力衰落,在外面尽量不要惹事。”江展也皱起眉说。
江展也是怕的,他怕自己今天晚上会被为难,成为别人的股掌玩物还丢尽脸面。
江吟安的事情告诉他一定要冷静理事,目前他们势力衰落就应该顺应大的卑躬屈膝,不然稍有不慎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江老爷子没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不冷静下来,那么江家就真的没有一个人能改变局势。
今天晚上这个宴会估计也是个“鸿门宴”。
三人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刚才那个商人叫住。
“站住!”
他走到江展面前,见他一副清冷平淡的样子有些吃惊,而后开口问:“您的儿子打伤我,难道不用给个交代吗?”
“讹钱?”他的语气冰凉。
商人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讹钱?他难道打了我不用道歉或者赔医药费吗?”
“哼,我们打人?”江展突然冷笑一声,“那你欺辱我侄女又是什么公道?江家的人还没沦落到任人欺负的时候!”
江展上一秒还劝阻江厌烁不要计较,原本也打算退让一步,结果下一秒他还主动送上门来。
江厌烁顿时也冲动,被江展拉住胳膊又走回去挡在江吟安身前。
“我好心敬你一声,你还别得寸进尺!”商人瞬间变化嘴脸,“现在谁不知道江家势力日渐衰弱,你们还敢出现在宴会上,没羞耻之心不说受了教育还反嘴!”
周围有个人走上前凑到商人耳边说了句话:“江家还有江展,你可不要太早做决断,万一以后……”
“吵什么啊?”突然间一阵声音打断他们。
众人纷纷朝二楼中心的旋转楼梯望去,只见尚俞正拿着香槟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尚俞的目光先是扫视一周落在江吟安身上,而后别开眼似乎也猜到矛盾原由。
“尚少爷!”周围的人纷纷涌上前叫唤着,他刚走下楼梯那一刻周围满是人。
江吟安抬起眼瞧见后,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之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就像尚俞现在地位一样高,尚俞从前也像这时候的自己。
“刚才在楼上有人跟我说下面打架了,我现在来看看情况。”
“李公子,你脸这么肿了?”他这句话惹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商人指着江厌烁说:“还不是江厌烁打的!”
“厌烁?”尚俞回过头瞥了一眼,看到他身后的江吟安又有些无奈,“我跟他一直是好兄弟,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江家小少爷向来都是玩世不恭的性子,最多喝醉了会破口大骂,尚俞还真的没见过江厌烁打人。
“你不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现场这时候没有人敢插话,双方都没有人愿意为之捧话,安静地站在那也不笑。
“我这个就是证据!”商人指了指他脸上臃肿的部分。
尚俞喝了口香槟说:“怕不是你不小心摔的吧?外面还下着雨哎。”
“如果摔外面,我身上的衣服岂不是会脏?”
“酒店有新的西装,就算换了我也不知道。”
就这样商人回一句他怼一句,来来去去商人无话可说时他才停嘴,最后也只是淡定地朝他笑了笑。
他转过身对后面的嘉宾说了句:“一会宴会开始,我爸就会下来给各位敬酒,还有点时间可继续尽兴!”
话音一落人群就陆续散开,他也拿起高脚杯正想走回三楼,看到江吟安他又心软。
江吟安看到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像在示意让她夸他聪明和口才好,可是她选择别开眼。
刚经历完一切繁杂的事情,这时候的她还笑不起来,眼色呆滞,看起来很是疲惫。
江厌烁静静地看着,察觉到江吟安的举动让尚俞失落就连忙上去圆场:“我姐刚受刺激太大,要不然我跟你上去喝酒吧!”
“嗯。”他应下来,举起酒杯朝她挑起眉,“宴会是拿来玩尽兴的,总憋着情绪可不好。”
江吟安勉强地笑了笑:“多谢尚少爷的提醒,我知道了。”
得到她回应,尚俞放下心跟江厌烁上去喝酒。
他们目送江厌烁时,江展瞟一眼江吟安的神情,脸色苍白到妆容都掩饰不下,呆滞的眼眸满是疲惫。
他忍不住开口问:“安安,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
“以后出去小心点,我看你之前不是会带助理来的吗?”
“她工作忙抽不开身。”她没有告诉吴柚这件事。
江展叹了口气:“堪江的事情我也知道,你自己注意点身体,再忙也要以安全为重。”
“我知道了,伯父。”
这句话结束后,江展就带着江吟安找到江家合作方,他们畅聊一会就看到尚老头下来敬酒。
尚老头从楼梯下来时许多贵宾都拿着高脚杯涌上前主动碰杯,人数是刚才尚俞的好几倍。
江展边走上前边说:“以前江家宴会时,这种待遇习以为常,什么时候都能碰到。”
“伯父,江家能重新崛起的!”
“希望是这样吧。”
江吟安拿起酒杯也跟着人群迎合上去,碰杯过后就听尚老头讲几句感言,人群又渐渐散开。
灯红酒绿的宴会到处都是人影,水晶灯映在玻璃上很是漂亮辉煌,像天空的星星般耀眼。
江吟安拿着高脚杯走到玻璃边往窗外看去,孤寂的身影再也没有月光莅临。
应酬的这个时候她都正在跟合作方商谈,从来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无聊到身边没有一个人。
江展在跟江家合作方闲聊,江厌烁又跟尚俞在楼上把酒言欢,江吟安只能孤寂地站在窗边看月亮。
她看着那繁盛的星空在夜幕中闪耀,恍惚就回想起自己那高贵的生活。
她很怀念,可再也回不去了。
往事像轻尘般想起来又被微风吹散,专注想一件事时又觉得卑微到无能为力。
她也有过自己的少年热血,极力想拉着周祈冲回神坛。
可是在周祈即将里成功不远的时候,她又堕落下来成为累赘,一前一后拉扯距离就会更远。
她有时又觉得荣幸,因为这再也不是富家千金嫁穷小子,而是平民女孩嫁演奏家。
但比起这些,江吟安又希望是公主嫁王子,两个人都同时拥有富裕的钱势,携手相伴余生时衣食无忧。
周祈会是一位很伟大很有热血逆向的演奏家,他为了现实少时理想努力从跌倒的深渊中爬起来。
可是她不伟大并不好。
不仅站在高处骄傲自大还不小心从顶峰跌下来,摔倒不知道爬起来,想吃后悔药却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无数遍在梦境里她想过自己的结局,不是离开周祈就是要像个废人一样依附周祈。
每次梦醒她都会觉得梦里的自己真的很无能,但对比起现在的处境她又无能为力。
从前从前,有个女人在酒宴过后经过小巷时遇到了那个颓废在街边的少年。
她几次遇到都觉得那个人是无能之辈,不懂逆向改变命运却要选择在街边颓废终身,她还想说:那个人怎么这么傻啊!
一年过后,女人堕落下来爬不起来了,男人却在国外重修准备当演奏家,可他们距离相隔很远不知道彼此处境。
那时候的女人就已经在冥想出自己的结局,身心疲惫的同时对世间没有欲望。
你说,她是不是比男人在小巷颓废时更傻?
不相信自己还有机会涅槃重生,还灭自己士气立别人威风。
后来她每天站在月光下,不是等失败结局,而是在等她的男主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