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受阳光的灼烧,音乐厅里沉浸的环境却格外清凉。
钢琴曲落幕后,那个女生站起身走到舞台中间,面朝观众席抬裙弯腰回应他们激烈的掌声。
他们都看到小姑娘再次红着脸弯了弯唇,脸颊两边都显出小梨涡,连着笑荡漾起观众内心的涟漪。
追光紧跟着女生的脚步移动,掌声里的笑容愈发的甜美。
在众人还存带激动的心情时,昏暗角落里有几个人离开了席位,似乎朝门外走出去了。
他们脚步很轻,离开时只有黑漆漆的几个身影在攒动。
过了一会,寂静的入群里霎时间被带着气场的演奏者引动起来。
舞台上的演奏者穿着正统的西装很是严峻,眉头有时会因为节奏感强烈拧得紧,气质上看起来都冷漠寡淡、不善言辞。
爵士鼓即便难度大也有不少人会去进一步挑战,能站在舞台上都算是创下难点记录。
那位演奏者在架子鼓演奏中,脚需同时踩大鼓和踩镣,演奏时要姿势端正,胸、肩、大臂等上身肢体自然放松。
击奏时,双臂向上自然弯曲置于鼓面上,双手握槌,右手拇指第二关节和食指二三关节握鼓槌柄部,拇指与食指第三关节自然并拢,中指、无名指、小指掌心弯曲,与槌柄保持一定的间隙以控制鼓槌。
左手掌心向内侧,拇指食指虎口处夹持鼓槌柄部,用无名指第三关节托住鼓槌底部。其他手指向掌心方向自然变曲成握球状。
看似简单的乐器其实想掌握还是要凭借技巧,稍有个节奏错了就乱成一团。
对于别的乐器,爵士鼓算是最劳累的,不仅要掌控好节奏的快慢,还要迎合音乐同时奏响好几个器材,眼睛根本就来不及转换。
但在这个演奏者中除了到高潮会拧起眉像是在隐忍些什么,之后的演奏里都是平缓的轻松感,手脚并用毫无压力。
少年的头发蓬松深得观众席里的女孩喜欢,体型胖瘦都是通过专业人员精挑细选的,比例貌似无限接近黄金标准。
无限接近的缺陷却是永不相交,就似数学里的函数平行线般遗憾。
她的耳边传杂的声音无数,支支吾吾扰进脑子里却毫无思绪。
江吟安抿了抿唇低头,看着黑幕叹息。
舞台上的演奏很精彩,像糖果般给予人们不断的惊喜和甜美,可抛进她嘴里就五味杂陈尝不出甜味。
她此时就像有什么堵住她的思路,时间限制着她过于猛烈的脑补,让江吟安倍感疲乏。
休息片刻,她的脑子里忽然清醒起来,透过漆黑的光线她似乎认出了离开的人。
那个人看起来年轻,清俊的脸庞充满了掠夺的贪婪感,外面的微风吹过发帘,带磁沙哑声挑起她的兴趣。
男生走出音乐厅后,停下脚步朝后台挥了挥手,像在示意身旁的带路过去堵人。
站在他身边的都是穿着西装的高大冷脸保镖,墨镜里映出指令后赶忙朝后台走去。
舞台的后台多数是表演者练习或化妆的地方,充足的光线里排放着许多化妆镜,这次却极少有女生坐在那装扮。
穿过化妆间后就是练习的休闲室,在那里有屏幕可以看到舞台上的表演情况,前两位演奏者的表演自然在他们脑中过目不忘。
练习室里少年极多,基本上都坐在桌子或把脚搭在椅子上,坐姿傲慢慵懒,眼皮时而掀起跟周围的人闲聊。
刚才弹钢琴的小姑娘此时也在练习室里静候着,她脸上的妆容还没卸去,夹带着梦幻感的亮片也时而被男生紧盯。
练习室里女生的身影显得孤独,一个人坐在那没人敢去搭话。
他们不是怕她,而是整个团队里没有人不知道敲爵士鼓的男生喜欢她。
他们是同个团队的,里面只有她一个是女生,况且小姑娘人长得好看,音乐功底也好,不会没有人愿意为她倾倒。
大概是过了许久,那只洁白无瑕的“天鹅”站起身朝化妆间走去。
化妆间光线昏暗,练习室的玻璃门隐约透露出灯光折射出来,却也照不到底。
化妆镜都围了打灯光圈,女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梨涡跟着笑容渐渐泛出来。
坐着她没有动,身体不断往身后回头看去,孤傲少年在热闹的人群里显得不合群。
还有几场就排到他最后压轴了,那时候的他定然会像她站在舞台上吸引观众目光的,甚至还会得到不少赞不绝口的支持。
练习室的屏幕音乐接近尾声,化妆间外亮着光圈的梳妆镜没了人影。
是后台总会有小道,那还是为表演者专门开通的道口,就是防止大门被粉丝堵死才有机会脱身。
当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很少从小道走出去,因为那里光线昏暗,环境潮湿阴森悚人,少有经常踏足。
作为表演者,规矩禁忌多得是,舞台看起来是个展现自我的好机会,你却永远不知道有多么肮脏。
不是吓人,登报出事都在人多密集或是阴森潮湿的黑暗处。
因为对于后台而言,他们下手的机会很多,伪装混进来都是常有的事。
她此时正前往里人群有些距离远的地方拿东西给他们,加油打气也不想故意表现出偏爱。
那里的光线还算好的,只不过里人群远危险性也高,站在那地方撕心裂肺喊个数十遍,传到练习室和化妆间也就顶多算个蚊子声。
她胆子还算大,对于游乐场的鬼屋和刺激的项目她都会心绪平静淡然,耳边都听惯恐吓声。
她拿了些东西装在粉色的塑料篮子里,刚想抬脚离开就看到另一个门忽然被打开。
接着,她谨慎微颤的瞳眸里映着许多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看到她时神情淡漠,其中一个看得出来会是领头,但见到她的眼神和笑意不简单。
“有什么事吗?”她想离开的路都被保镖堵死,见走不掉就干脆冷静下来。
“就觉得你长得很漂亮,钢琴也弹得极好。”
“谢谢,”她谦虚地颔首低眉,抬起眼时眼神依旧存光,“还有什么事吗?”
“认识下,嗯?”眼前的男人笑容邪魅,好像在密谋些什么。
眼眸中的他西装很华丽,头发几乎掩盖住年龄的范围,身板高挑也很瘦,唯一的缺点就是清俊下像死压着浓烈的桀骜气质。
“抱歉,我们一般不能跟非团队者闲聊。”小姑娘这时铁了心想离开。因为她不傻,知道邪笑下会暗藏着对她不利的玄机。
“嫌老子没钱?”他被挑起兴趣,挥了挥手女孩眼前又突然多了几盒贵重的化妆品,有些还是难得的钢琴乐谱,“怎么样,够吗?”
“抱歉,我只想回去。”女孩的声音这时自然比不过他们,他抵住小姑娘下巴时她都还是懵然的。
空气凝固会,手中的小姑娘开始挣扎起来,干净漂亮的眼睛恍惚变得湿漉漉的更惹人喜欢。
“放开!”
“细皮嫩肉的果然没看错人。”他的兴致起来后,嘴边就不断冒出些混蛋胡话,“倒不如跟老子混,以后金银财宝有的是富贵日子,何必要去卖艺显众?”
室内环境除了他们的对话外很静谧,周围的人也只能堵在那静静旁观。
“你、你说什么!”她的脸颊被捏住,说话声变得模糊。
在他手里挣扎的小姑娘还气鼓鼓地泄气,眼中充斥着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仇恨感。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这次主办方秘密培养的精英之一,很多人都甘愿把钱砸在你们身上!”男人脸上没了笑意,眼神很是冰冷。
“放开啊!”
“所以你们很少有机会能出去参加大型比赛,不就是害怕颜值被挖掘出去浪费了你们老板的心血嘛!”
他猜的没错,在外人眼里光彩得荣耀的他们,其实被秘密收藏得连普通的演奏者都不如。
在隐秘的练习室里受教苦练,能出去见光都时间也不长,好不容易这次能出去了也只是成为他们老板的赚钱工具。
被秘密培养的孩子经历和来处都各有不同,大多数都是父母遗弃或是被父母送进来严格受教的。
这个世界争强好胜的父母太多,他们的口中总会有太多的说词来当做攀比的理由。
他的手渐渐松开了,小姑娘摔在地上脚部有些疼痛,白嫩的脸蛋两边都捏出红印。
“你到底是谁?”她轻揉着脸,眼眶里泛红溢出泪,“竟然查得这么清楚!”
“看不出来吗?”
她哽咽地忍着泪摇摇头。
他不出声,安静地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懒散的玩意。
她再次打量番后才忽然冷笑道:“江家的权势管得这么宽了吗?”
“原来你知道的啊。”他慵懒地笑了笑,接着蹲下身伸手又想抵起她的下巴,却被她无情躲开。
“我原本还想着要跟你介绍下,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你就不怕你姐姐?”
说句话使他笑容顿时凝固,悬在空中的手微颤起来。
他当然怕,毕竟自己现在就在堪州,江吟安估计打听到这边的消息说不定就会赶过来。
所有人都笃定,“姐姐”这个人肯定能压制江厌烁。
“行,如你所愿我怕了。”他站起身眼睛就有些恐慌。
他想走的时候又转过头跟保镖交代几句后,自己就想若无其事地离开。
“既然来了,看会演出再走呗?”
江吟安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杀江厌烁个措手不及。
江吟安双手高傲冷漠地紧抱着,凛冷的眼神砸在江厌烁身上都让他发颤。
她看到那个小姑娘时,女孩正好如同看到救星般望着,可是她的脚部还隐隐泛疼,霎时难以站起身。
女孩的眼神里被泪水浸染得湿漉漉,眸中更是透露出想奔过去紧抱着她的救星。
江吟安偏头皱眉察觉到后,走过去扶起她,并在她耳边宽慰几句就让那些对江厌烁唯命是从的保镖送她回去。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惨状,但内心的傲骨仍是不服气地显露着,就非要跟她对着干。
起初江吟安靠近一步他就退后,也有想逃跑的举动。
“干什么!别碰老子!”
“给我过来,现在我才是老子!也不看看你踏足的地方是哪?是堪州!”她的怒气值在不断飙升,眼神毫不退让,“梵城大少爷滚到堪州就给我安分点,再放肆别逼我动手撕你!”
她又快步上前,拽起他的衣领拉到警示牌那。
“倒是给我读下这几个字,还识字吗?大学生,嗯?”
江吟安面前他不敢放肆了,那种弱小的无助感也在无限被她的气质压制着。
这时候的他就像刚才被自己按在手里的小姑娘,挣扎动弹不得还被羞辱。
所有人都知道,江吟安才是江厌烁的克星。
被收拾一顿后,江厌烁的傲骨已经消退,尽管内心有多么不愿意和不服气都还是要向她屈服。
暗沉的光线里音乐依旧在舞台上转悠出来,室外温度被太阳灼烧得烫手,街上也渐渐没了闲逛的人。
角落的江厌烁眼神朝舞台上放冷,手下捂着的瘀伤也泛出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