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班后,邵兴旺又坐在路边的夜市小摊上,喝得烂醉如泥。
一起进厂的民品销售代表徐康华,路过夜市,看见邵兴旺一个人喝闷酒,便走了过来。
“老邵,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也不找个妹子陪你?”说着便从旁边的桌子底下,拿了只凳子,坐下来。
“陪个屁,还妹子呢,连工作都丢了,哪个妹子会跟我这个倒霉蛋在一起。”邵兴旺借着酒劲,也说了一句他平日里不曾说的粗俗不堪的话。
“老板,再打两瓶啤酒,二十块钱烤肉,麻辣味重一些。”徐康华伸手示意,并给烤肉摊的老板交代了一句。
“话不能这么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刘美娜,杨护士,那个妹子不对你,有点意思?噢——”徐康华嬉皮笑脸地说道。
“都不是我的菜。来,干一杯。”邵兴旺给徐康华倒满了一杯啤酒。
“学校里的漂亮姑娘可真多啊,你这身处大观园的人,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徐康华对邵兴旺说。
“名花大多有主,残花败柳你要不要?”邵兴旺揶揄道。
“只要是花,我都要。嘻嘻嘻……”
“喝酒!”
“哎,老邵,我是认真的,我这一天走南闯北,就想找个老师,或者护士做老婆。你可一定要帮我物色物色。”徐康华态度诚恳地说。
“有机会一定帮这个忙。”邵兴旺说。
“够意思!干杯!”
“干杯!”
“你刚才说工作丢了,怎么回事?”徐康华好奇地问。
邵兴旺把自己上课的事情,体罚学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的孩子大多娇生惯养,哪像咱们小时候。像我小时候,淘气了,我爸我妈拿棍子打,作业没写完,到学校老师拿尺子打手心。”徐康华说。
“时代不同了,咱还是修炼不够啊!”邵兴旺自责到。
“事已至此,也不要太伤心。我说,老邵,我建议你呀,出去转一转,玩一玩,去草原,或者去大海,去感受一下草原的辽阔,或者大海的浩瀚,就会把眼前的不开心忘掉。你心情郁闷,是因为你们整天待在学校那个封闭的园子里。世界那么大,应该去看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徐康华安慰道。
徐康华说的在理,封闭的空间,容易让人抑郁,也容易让人的眼界变窄。世界那么大,应该去看看。邵兴旺心想。
邵兴旺和徐康华两个人一直喝到凌晨两点。
两个人都喝大了,然后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单身宿舍的院子里。
徐康华走进了六号楼,邵兴旺朝七号楼走去。邵兴旺比徐康华喝的更多,醉酒醉得更加不省人事。
他踉踉跄跄找不到七号楼的楼门。他看到了五号楼的楼门口,便进去了。
走到106号宿舍,他拿出钥匙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邵兴旺朝门内大喊:“开门,谁又把我狗子的宿舍给霸占了。快开门,我的这间屋子是鬼屋,半夜吊死鬼会敲窗户,除了我,谁也不敢住里面。”
说着说着,邵兴旺便倒在地上。
门打开了,出来一位穿着裤头的男子,拍了拍睡在地上的邵兴旺说:“伙计,你喝大了,跑错地方了。这里是五号楼,你住几号楼?”
邵兴旺回答:“七号楼106室。”
男子说:“七号楼在六号楼那边,赶快回去,睡在这里小心着凉。”说完,便关上了门。
邵兴旺迷迷糊糊又爬起来,朝七号楼的方向走去。他没有走到七号楼跟前,却稀里糊涂地朝单身宿舍的大门口走去。他看到路边有一只长条椅子,坐了下来,很快就倒下睡着了。
杨秀荣护士下夜班回来了,看到长条椅子上躺了一个人。作为“半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杨护士下意识向前迈了两步,一看,是邵兴旺。
杨秀荣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知道邵兴旺喝醉了。她知道邵兴旺被处分了,最近几天没有到学校上班,本来想着约邵兴旺出来吃顿饭,开导开导这个曾经的男友,但最近科室实在是太忙,一直都抽不出时间。
看到邵兴旺醉的不省人事,女人身上特有的恻隐之心,还是驱使着她必须去救救邵兴旺,否则,他穿的这么单薄,不说能够冻死他,至少也会冻感冒。
杨秀荣使劲摇晃着邵兴旺:“邵兴旺,邵兴旺。”
邵兴旺没有醒。
杨秀荣接着摇晃,边摇边喊:“邵兴旺,狗子,狗子,狗子哥,狗子哥……”
听到有人叫“狗子哥”,邵兴旺误以为是荷花。他迷迷糊糊坐起来,抓着杨护士的胳膊,叫到:“荷花,荷花,是的,真的是你。我真是喝大了,没认出来你。”
杨护士听到邵兴旺叫一个名叫“荷花”的陌生女人的名字,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的醋意。但她还是决定把邵兴旺扶回他的宿舍。
“必须得催吐,不然邵兴旺会酒精中毒的。”杨秀荣自言自语道。
从邵兴旺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杨秀荣打开了房门,扶邵兴旺到床上。躺在床上的邵兴旺还在哼哼唧唧地喊着“荷花”的名字。
杨秀荣在邵兴旺的宿舍里找了一圈,发现除了一只内胆已碎的热水瓶外,啥都没有。
杨秀荣匆匆跑上五楼,把自己热水瓶里的半瓶温水提了下来。倒了一杯,扶着邵兴旺让他喝了下去。杨秀荣还带着一瓶橘子罐头,将酸酸甜甜的一瓶罐头,哄着邵兴旺吃下去。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催吐。杨秀荣把邵兴旺洗脚的盆子放在床边,不停地拍着邵兴旺的后背。
杨秀荣一边拍,一边说:“快吐,吐呀,吐出来就舒服了。”
邵兴旺眯着醉眼说:“我吐不出来。”
杨秀荣看到了书桌上面有把小塑料尺子。这不可以当压舌板用吗?
杨秀荣也顾不及这尺子是净还是脏了,直接拿来塞到邵兴旺嘴里,压住他的舌头。
邵兴旺感到一阵恶心,嘴对着洗脚盆,一阵狂喷……呕,呕,呕……
难闻的气味加上恶心的声音,杨秀荣也忍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杨秀荣回来了。她把邵兴旺吐出来的污秽之物连同洗脚盆一起扔到垃圾桶。
杨秀荣用“热得快”烧了一壶热水,给邵兴旺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剩下的热水,杨秀荣倒进洗脸盆里。杨秀荣将邵兴旺的头脸和手擦洗干净,便又招呼着邵兴旺喝完杯子里的温水后,回到了五楼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邵兴旺醒来后,发现了屋子里有只粉红色的陌生热水瓶。
这时,杨秀荣推门进来。
还没等邵兴旺问话,杨秀荣就说:“怎么样,好些了吗?”
邵兴旺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喝醉后扶他回宿舍的人是杨秀荣,一直忙着照顾自己的人也是杨秀荣。
邵兴旺回答:“好多了,谢谢你啊!”
杨秀荣说:“谢啥,都一个厂的。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别不好意思啊。”
邵兴旺说:“需要你的时候,一定请你帮忙。”
杨秀荣正要转身离开,邵兴旺叫住了她。
邵兴旺:“哎!”
杨秀荣转过身,问:“有事吗?”
邵兴旺说:“你的热水瓶还给你。”
杨秀荣说:“我那儿还有,这个留给你用吧。记着把你那个破了内胆的及时扔掉啊,都臭了。”
邵兴旺说:“谢谢啊!”
杨秀荣说:“不客气。”
杨秀荣转身要走,邵兴旺又“哎”了一声。
杨秀荣问:“有事吗?”
邵兴旺想表达他的感谢之情,但除了“谢谢”这两个字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又尴尬地摇摇头说:“没什么。”
杨秀荣当然希望邵兴旺能让她留下来。可邵兴旺没有任何表示,这让这个热情奔放的前女友有些失落。
从十一点开始,邵兴旺就守在了楼门口。到了大约十二点半的时候,他看见杨秀荣背着个小包包出来了。杨秀荣本来打算约闺蜜一起去逛街。却在楼门口碰到了邵兴旺。
“杨护士!”邵兴旺老远就叫。
杨秀荣:“是邵老师啊?你在这干嘛?”
邵兴旺说:“我在这儿等你。”
杨秀荣:“等我?有事吗?”
邵兴旺:“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可以吗?”
杨秀荣:“现在不行,我约了闺蜜一起逛街。要不咱们一起去?”
邵兴旺:“算了,我不爱逛街。那晚上可以吗?”
杨秀荣:“晚上可以。”
邵兴旺:“你不上夜班吗?”
杨秀荣:“我和别人倒一下班。”
邵兴旺:“那我等你。”
杨秀荣:“你在宿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