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楼上，同样是新官上任的程砚秋也才念完一长篇大论的稿子，将将下台。
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换了新的boss，需要一个契机来笼络那些新老员工，同时也让对接的公司看一看老大换了谁，然后再搞出一个什么成绩就顺理成章了，到这儿就基本可以结束了。
他们现在还在第二步，只是当事人情绪不高。
哦对了，今天晚上的第二步还有个例外，那就是有个婚讯要公布，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这一晚上就占了俩，真是羡煞旁人。
一屋子人隐隐有些期待，程家俩姐妹祸害了多少人不说，单就她俩的行事作风就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意了，现在好不容易阴沟里翻了车，还是翻在了自家人的手里，谁不想叫一句好呢？
明目张胆叫好未免太过分，所以这一个两个捯饬了几个钟头，全都卯着劲儿过来给新人唱贺词呢！
请的大提琴手在尽情发挥，主人公却在角落里谢绝了每一个客人，梁京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身上的裙子，只觉得这胸口的宝石硌手，要不然怎么会疼呢？
“你后悔了吗？”梁京从路过的应试生托盘里拿了一杯果汁，慢慢走了过去。
程砚秋终于舒展了几分面色，再看到她手上拿的是果汁而不是酒之后，甚至还隐隐露出了几分笑意，他迎上去，摇头道：“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更何况，术业有专攻，在他手上他会败干净的，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但与其如此，为什么不躺着拿分红留给某个财迷呢？
梁京善意提醒道：“你想好了吗？这可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我不后悔，为什么要反悔？”
“很好。”梁京不再劝了，但是看起来他脸色很不好，他俩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住院的人是程砚秋呢！
程砚秋犹豫着想抱一下梁京，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件衣服……”
“嘘——”梁京眨了下眼睛，凑上去亲了一下一连几天都不高兴的少爷，说：“这不是我的裙子，刚刚还穿在别人身上呢，我贿赂你一下，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少爷被逗乐了，蹭了一下脖子，又纯情的红了耳朵。
不远处的天幕上，当红女星的高奢代言正在连环滚动，主页的那一张图上，女模特白皙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色彩，只有纯正的牛血红唇和根根分明的高挑黑眉，身上那一件小礼服是露肩款，胸口有一圈小毛边，毛边下面边的都是一排一排黑曜石，整条裙子流光溢彩，像极了梁京身上这条，甚至于，她都像极了那个女明星……
同样的套路路，VCR放出来的，是程家俩姐妹，不同的是，那是两姐妹的高光时刻，从小小年纪挑起家族重担开始，程春景和程夏云这两个名字，就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它代表着一个公司、一个姓氏、一个家族，更代表着一份责任、一份担当、一份力量。
看热闹的人彻底傻眼，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明白欲抑先扬是什么东西了，基调抬得这么高，除非老爷子是她们俩弄死的，不然这事根本没办法好好谈！
想到这里，他们又隐隐的期待了起来，毕竟这种足以对外公关宣传的视频，根本不应该出现这里。
但是，直到结束，他们的期待也没能成真，甚至于，大有截然相反的意味了……
因为后半段是默默无闻的程家少爷，他那平淡无波的学生时代，根本没有人感兴趣好吗？！
事实就是这样，视频的进度条逐渐走到底了，也没有他们想看的内容。
梁京撑着下巴，扭头问：“你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你……之前看起来那么显小吗？”
可惜了，她认识程砚秋的时候他就是一副陌上少年郎的模样，可这段VCR里，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包子分明萌翻了啊！
虽然她已经斟酌用词了，但程砚秋依旧不能接受，他试图辩解：“这……是自然光？是不是加过滤镜了？”
“我根本不记得……”
说着说着，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转头看了眼兴致勃勃的梁京。
“这就很可爱啊，居然拍了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不要否认，我觉得很好啊，特别漂亮！”
小包间里，望着大屏幕的程砚秋深吸一口气，说：“问题就在这里，我根本不记得。”
梁京又转头看他。
“是她们——是姐姐……”程砚秋吐出那口气，慢慢说。
寂静无人的小包间里，梁京突然就懂了……
能拍这个还能拿出来的，梁京只能想到一个人——俩个人，程春景和程夏云！
但今天这个时间和地点，梁京根本就没有联系过她们，毕竟，如果抢过来再还出去，人家要不要就是两说了，而且如果办的不好看，这就很难收场。
是以，本来她打算的是既然对于这一笔横财程砚秋接着实在是不高兴，那不如就还回去，也算是勉强能凑个大团圆结局。
可是，这一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也就是说，有人在掺和……
换句话说，程春景姐妹俩并没有一蹶不振，也没有真的打算放手。
再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晚上他准备的不是能者任之，那么能者就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行我上你不行你退。
果然是一家人，先弃权退出投降再出其不意反攻，这套路听起来可太熟了，这不就是程砚秋对付他们的法子么？！
梁京暗自心惊，想安慰两句，又不知道从哪里张嘴，毕竟今天的事情她可脱不了干系……
出人意料的是程砚秋居然挺看得开的，他吐了口气，笑道：“看来，根本就不用我们准备，正好。”
“你不高兴的话，不用演的。”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跟她们真的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准确来说，跟除你以外的都没有。”
安慰不成，却措不及防听了个表白，梁京根本感动不了，只是真的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难过，倒有几分豁然解脱的味道在里面。
她记住了一件事——有的不合和不亲近是真的，没必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