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兰这一瘫到地上,吓福生一跳。他忙用胳膊架住欣兰,把欣兰安置到凳子上,看欣兰没什么事,这才忙去接老高背上的陆东,老高推辞着直接把陆东背到陆东房间,放到陆东床上。
二人出来,福生一面致谢,一面问老高陆东情况。老高边谦让边告诉福生道:“一个人喝的!我看这孩子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心里肯定痛苦的很。等他醒来问问他,别让他闷在心里,闷出了病。”
福生答应着,又顺势问老高陆东饭钱多少。
老高道:“没吃啥东西,一盘花生米一瓶酒,等以后陆东醒了再算吧!”说完,谢绝福生的挽留,告辞走了。
看欣兰受了惊吓,浑身无力,福生去屋内倒了杯茶出来,让欣兰喝下,坐了一会儿,欣兰神志才稳定下来。
清醒过来的欣兰,惦记着喝多的儿子,忙到陆东房间,把陆东鞋褪去帮陆东躺好,又让福生给倒碗茶来,放在床头,这才出来。
二人静下心来,回头想一天来被这件事影响的六神无主鸡犬不宁,心里颇多感慨。现在陆东出现这个状况,明摆着是心理上受到了莫大煎熬,作父母的不但不能帮到忙,反而成为两个始作俑者,扪心自问,不由得自责起来。可自责归自责,陆东和柳琴退婚事还不能妥协,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哪?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欣兰原先说的,她亲自出面,求桂枝帮忙,来退这个婚。这也是没办法的法子了。其实,欣兰自己心理上也很抵触,接受不了这个差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给桂枝说。她实在撕不开这个脸。可没办法,这个红脸只有她来扮演。
桂枝在欣兰心里,印象一直很好。这次帮陆东说成事,两人关系无形中更加亲近。然而,正因为关系不一般,欣兰才觉得没法说,她知道桂枝和柳琴关系好,柳琴父亲是大队会计,桂枝又在柳琴父母面前发过誓,她真担心自己退婚会给桂枝带来不利,影响到桂枝娘家。她还觉得对不起桂枝,桂枝辛苦这么多次,她从来没表示过,这让她心里一直很愧疚。而现在自己却又要去求她做一件难堪之事,桂枝该怎样对待自己哪?她不敢想象。
吃过晚饭,欣兰来找桂枝,因为心里有愧,欣兰特意买了好多礼物,借此弥补心里的愧疚。
桂枝已吃完饭,正在收拾厨房。看欣兰掂着礼品进来,一家人都颇感意外,说什么也不要。欣兰不依,撕拽着硬放在桌子上,说有事求桂枝帮忙,不收没法张口。桂枝一家看实在没法,才不再争执。海水去厨房替桂枝收拾,桂枝领欣兰来到自己屋内,给欣兰倒上茶,待欣兰坐定,就直截了当地问:“婶,找我有啥事?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桂枝快人快语,丝毫没有犹豫。
欣兰看看桂枝,欲言又止,好久才长吁一声道:“桂枝,有点事我谁都能瞒,唯独不能瞒你,可真让我给你说,你婶我还真张不开口!”
桂枝看欣兰一副难以开口的神态,听欣兰这样一说,心里感觉不是啥好事。但到这时候不问又不行。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于是心一横问道:“婶,您就说吧,放心,矛来盾挡,水来土掩。”
听桂枝这样说,欣兰道:“桂枝,这事你婶我实在没法说,你我关系这么好,我真害怕我一说,你生我的气,我想过来想过去,不说又不中。你千万别怪罪你婶。最近,我们一家就可能要迁回西京了,这一走咱们邻居就做不成了,我心里好难受。”
桂枝听了,以为是这事,提着的心放下来,笑道:“我还以为是啥坏消息哪!这是好事呀,只要您和我叔能回城,做不成邻居有什么不好,如果想你们了,我和海水去城里看您和我叔,还能去大城市逛逛,多美!这机会太好了!这是喜事,该庆贺才对。”桂枝说话像吃炒豆,不容欣兰插嘴,一口气说完。
欣兰听桂枝说完,接着说道:“如果只是这就好了,我还有什么上愁,我是担心陆东和柳琴的事。”
桂枝听欣兰担心陆东和柳琴,以为是担心柳琴和陆东吹,就没等欣兰说完截住话道:“婶,您放心,虽然柳琴家就她一个女孩,但请您放心,如果您迁回西京,柳琴也绝不会和陆东吹,您不知道陆东和柳琴的感情有多好,如果知道,您就相信我说的话了。至于她爹娘,您也放心,她父母对柳琴是说一不二,听柳琴的,不会因为就她一个女儿而把着不放的。这我能打包票。”
欣兰看桂枝一直没悟透自己的意思,说话一直词不达意,想了想,干脆说道:“桂枝,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这次往回迁,政策上有规定。无论陆东和柳琴是否结婚,柳琴都不能迁走。将来结婚了,他们两人就要两地分居,一辈子来回跑,又离得那么远,到时柳琴在农村,陆东在城市,家里什么事都要柳琴一个人承担,吃苦受累自不必说,身边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时间短还可忍受,时间久了,难免会发生矛盾。到那时就没有幸福可言了。再说,对陆东以后就业也有影响。我的意思是说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交往时间短,商量着退了算了。您看哪?”欣兰一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桂枝听了,这才知道欣兰说话的意思,心里直发慌,她没想到欣兰说的会是这事,如果真要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到时自己该怎样去和柳琴父母说才好哪?想了好一会才道:“婶,陆东柳琴两个关系时间短,感情发展快,可以说两人半年前就有情了,吹了太可惜了。难道就没有不吹的办法吗?”
欣兰说道:“桂枝,我但愿有一点办法也不愿让他们退,柳琴我也相中了,实在是没办法。我知道你心里怪罪你婶我,可是我不这样做又该怎样做,这也是关系着他俩一辈子的幸福。我也是为她俩考虑,免得以后出现问题。再说,我也不能再把陆东和他哥一样,一个人撇在这里吧!”
桂枝听欣兰这样说,想了想说:“婶,您意思我听懂了,您说您准备咋办?”
听桂枝这样说,欣兰看到了希望,于是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事出来了,不考虑不行,为双方以后着想,只有退亲了。既然咱对不起人家了,咱就得有个态度,所以我就想让你代我多多赔礼道歉,表示一下。”
桂枝听了,心里气恼,想发作却又觉得于事无补,也不知该怎么表示好,想了一会儿,说:“我牵的线,我脱不了责任。只是说句实在话,这次真的让我好为难。柳琴俺俩关系好,我想为她好,没想到好心办坏事,而且,我还向柳琴父母下了保证,这样一来可真是没法踏娘家门了。回头我得向柳琴和她父母请罪去。可我一个人怎么说也不顶用,陆东和柳琴他俩说开才行,要不明天让陆东一块去吧。”桂枝一脸不开心,半是自嘲半是埋怨。
欣兰看桂枝不高兴,想想人家为这两头跑,现在落一身不是,有情绪是自然的,就不敢再多说。于是决定按桂枝说的办,定时间明天早上让陆东和桂枝一起去说清这事。
欣兰走后,桂枝心里生着气,可又没处撒,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海水刚才在外偷听的明白,心里也怪欣兰做事不对,可反过来想想,人家自然要为自己打算,只是可怜老婆桂枝了。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徒增烦恼。进屋来,看桂枝上愁,有点心疼,就去开桂枝玩笑,道:“小白鞋穿着是不是有点夹脚呀!”
桂枝没理他,心里正难受。海水看桂枝不苟言笑的表情,笑道:“你别难受,既然做了媒婆,就要经得起折腾。咱是好心,出发点正确,理不理解是他们的事!你明天去找陆东,看他怎样说,让他和柳琴两人自己处理,你不就脱出身了吗?事别搁心里,闷出了病没人替。”桂枝想想也是,这才放下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