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终点站,欣兰下来车,掂着糕点又绕道市场买了肉和韭菜,这才往家走。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了,父亲一定记挂着自己回迁的事,欣兰不知道该怎样来告诉他,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家。
父母都在家。
母亲开了门见是欣兰,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一个劲的喊:“老头子,欣兰回来了!”
看母亲这样,欣兰脸上高兴,心里是酸的,她心里责怪自己因为上次和弟妹赌气,以致于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老爷子还是沉得住气,坐在屋里看电视。听是欣兰回来,并没有吭声,反而是喉咙里往外‘吭~吭’两声算是显示了他的存在。
老太太接了欣兰买的菜,放到厨房,又把糕点拿到里屋。欣兰跟在后边进来,见着父亲叫了声‘爸’,便去坐在沙发上。
看欣兰进来,老爷子这才故意低着头,习惯的上翻着眼睛从镜子后面打量着欣兰问道:“事跑成了?”
欣兰道:“那儿跑成了!光见说符合政策,让等等,就是不见回音,我就是想着今天去看看有进展没有!”
老爷子听了,沉吟了下说道:“你可不敢泄劲,答应我的话我可记着哩!我得有生之年一定见着你们迁回来!”
欣兰听父亲说这话,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没过来,父母一定不少提这事操这心,她怕父母为这事再过于心焦,就想给父亲说详细点,于是道:“爸!俺妈您俩放心吧,事是一定能成的!我上次去二厂时,范厂长都说过了,咱是符合条件的,只是要往后拖拖,原因是因为原来二厂和三厂之间有协议,咱这情况又比较特殊,所以两个厂之间会有点扯皮事;不过好的一点是范厂长一是答应过我,二是他也收过咱礼,所以我也不心慌,她说让等我就等几天,正好也好缓缓我手头;不过我相信他也不敢把这事给咱搁到荒了。”
老两口听欣兰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也知道欣兰办事倔强,事到这地步一定不会放弃的;听到后来,听出欣兰手头上不宽绰,老爷子就有点坐不住了;本来老两口早就想帮助欣兰的,无奈几次帮助,不是欣兰不要,就是欣骏媳妇有事,到最后不但没有帮助成,反而落了一肚子气。这时,听欣兰这样说,恰好是个机会,老头子就指使着老婆去拿二人的养老折子。
欣兰看了,就忍不住笑着拦住道:“爸,妈,您俩别争着去拿了,我现在用不上,以后用上了我回来拿。”
老两口听了,说啥也不愿意,执意要欣兰拿着,可欣兰无论如何就是不要。
老太太看了,想着这几次因为这家里发生的事,以为欣兰是生家里的气,有意要争口气才不接的,于是就有点着急了,抱怨着对欣兰道:“欣兰,我知道你是生家里的气,抱怨你这么大的事家里没一个人能帮忙,可是那都是因为你弟妹不懂事的原因,咱家包括你弟弟也都是想帮你的,可你是因为啥就是不接,非要自己吃苦去哪?今天这事就你爸俺俩,你可不要再推辞了,听见没有!?”老太太半是劝半是埋怨道。
欣兰听了,知道母亲误解了自己,连忙解释道:“妈,您和我爸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说着,欣兰把自己辞工作接手店面的事给父母简单的说了一边。
父母一听,都争着道:“那你不是更得用钱!”
欣兰道:“不用,这店很小,进货用不了多少钱,我在车站最后一个多月的工资就够了,您老俩的钱还放好吧,免得放我哪丢了!”
听欣兰这样说,老两口也没办法再说,只好重新收起放好,然后开始张罗盘饺子馅。
欣兰心中有事,没法在这儿吃饭,她婉拒了父母的挽留,马不停蹄来到了二厂。
范厂长还像以往一样,很是热情的领欣兰到了他的办公室。
欣兰心里急于知道回迁的情况,进门来还没等范厂长坐稳,就迫不及待的陪着笑脸问道:“范厂长,我那事现在情况啥样?”
范厂长一脸笑意的道:“你那事不要担心,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符合返迁的条件,之所以现在没法给你办,是因为你这事有点特殊,所以就想着往后拖拖,等到局里统一研究这事时,把你这作为一个典型,和三厂协商着多争取点利益。”
欣兰听了,心里不知该怎么说,她现在最不想听到提三厂,害怕到最后把自己一家迁到三厂去,想到这就说道:“范厂长,您上次说让我有空了去三厂看看,我听您的话去了,可到了三厂,人家就不认这回事,我还没把这事一提,三厂那个姓田的厂长直接就把我回绝啦,说这事都是二厂的事,说什么原来和二厂有协议;我当时就和他吵了起来。不过,人家厂办拿的有协议,根本不接受,也不再承认这回事。况且,我在这原来还有住房,也是咱二厂扩建时给拆的,所以,他们让我回来找二厂解决,如果不行,他们提议让我去知青办和局里闹,您说我下步该咋办呀!?”
欣兰心急,也不考虑,把三厂有的和没有的意思混着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范厂长听了,表情上显得很生气,只听他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哪?你两口毕竟都是他们以前的老职工,他们说不管就不管了!就是不管他们也得到局里再说道说道,毕竟你们是一大家子,不是一个人!”说完,他又转脸对欣兰道:“你放心,您们家这个事我给你说过,是符合返迁的条件的,唯独不一样的就是您们没有房产在这,而您说的房产也已经拆了,而和这个房产有关联的不是你们,而是你那去世的孩子,况且那时候正是两厂合并拆迁的时候,所以这个事非要到局里会议上说;不过你放心,这个早晚都会给您解决的,只不过需要一个恰当的时候。”
欣兰没有想到范厂长说了一圈又说回来了,原来答应的和现在的说法还是一样,这不就说明这事还没动,还在原地踏步吗!更让人难受的是让她想起了陆北,这让她不由得悲伤起来,忍不住就想掉泪。
范厂长见她这样,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忙说道:“你不要难受,这个过程是必须走的,不只是您这一个,每一个都是这样。”
听范厂长这样说,欣兰强忍着心中的悲伤道:“不是我难受!我回来跑了这么长时间,原想着这事到这地步该成了,没想到这等了一个多月、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了;范厂长,我孩子也丢在这儿了,房子也是咱这二厂拆的,我也符合条件,协议也规定由二厂接受,可我就不明白了,到这地步我还需要怎么办才能回迁到咱二厂!?”
范厂长看欣兰太过激动,害怕她还和第一次一样晕倒,就又忙劝道:“你不要着急,你刚才没理解透我的意思,我和三厂协商也不是只为厂里,同样也是为了你和大家的利益。如果你不想再等,我马上可以派人跑你这事,把你一家的户口挂在二厂食堂的集体户口上代为管理,只不过那样我违反了规定不说,你们也只是解决了一家商品粮户口,其他的和厂里没有任何关系,根本问题没解决一点,你愿意吗!?”
欣兰听他这样说,心里才明白了原来范厂长为厂里也是为自己,想到自己一家现在回来连个安家的地方都没有,她也有点疑虑,于是忍不住就问道:“如果是像您说的,想为我们争取其他的条件,那估计会等到什么时候哪!?因为我的孩子们都大了,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听欣兰这样说,范厂长知道欣兰已缓和了情绪,但他还是怕欣兰在这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又安慰欣兰道:“你不要慌,这事我心里记着哪,等局里开会协商时,我一定把你这事单独提出来!你就安心的在家等通知吧!好吗?”
欣兰听了,还想争取着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的一点是她得到了一个准信,就是如果自己一家想转回来马上就可以,这让她有了等下去的信心,她愿意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