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兰把希望寄托在陈萍身上,就没再多想,转身来到了自己的岗位,静候着顾客上门。
经过刚才一阵忙碌,气温已经慢慢升高。广场上人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欣兰巴望着早点开张,就去后面找了个大纸箱,拆开来,让陈萍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冰水’两个红色大字,竖着放在桌子前面,说来也怪,经这一折腾,还真上了顾客。开始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感到好奇,过来瞅新鲜,看了会儿机器,然后要了两小杯,递过来一毛钱,欣兰接过钱,按捺住心中激动,不慌不忙取了两个小点杯子,按着开关阀门,接了两满杯,递给二人。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站在一边,说着笑着喝着品着。
欣兰没敢打搅他们,只是偷偷观察他们喝冰水的反应,直到看到他们一点点喝完,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离开,欣兰才心道,终于开张了!
欣兰把两个人搁在桌子上的杯子,放进一旁的净桶里,用里面的净水刷干净,然后重新和桌上净杯码在一起;这才坐在凳子上回忆着刚才的过程,想了想又重新起来,把大杯和小杯调个顺序,上面的水渍搽干净;刚要坐下,就又来了顾客,还是小杯,三杯,一毛五进账。就这样,接二连三的忙开了。
谁知,这边刚忙完,那边又有进站的乘客要买饼干和果脯,欣兰忙给他们取了;紧跟着,又有人要冰水,欣兰忙又忙这边;就这样,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连着来了八、九单生意,一下让欣兰充实了起来,让她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趁着闲下来的工夫,她把账捋了一遍,然后回忆了一遍,确定没有了遗忘的,这才作罢。
这样一来,欣兰感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便全然忘了自我,以致丝毫没觉得气温已上来,而自己这里并没有遮挡的凉荫。
中午的阳光是炙热的。
欣兰只顾忙,并没有太在意气温的升高,直到陈萍闲下来关心地给她送过来饭喊她吃时,因担心她中暑,提醒她,欣兰才觉得温度确实是高。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离开岗位,依然坚守着等着生意上门。
一旁陈萍看欣兰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自己的生意,心里高兴得禁不住的点了点头,心里道,看来这个大姐是个干将,我得关心关心她,提醒着她别让她中暑了,这样想着就问欣兰道:“李姐,外面气温这么高,您看咱咋办才能降降温哩,要不然我给您做把大伞吧?”
听她说,欣兰想了想道:“做大伞恐怕护住的面太小了吧,您看咱这柜台这么长,日头晒着,干燥的食品不怕嗮,可你要想卖点其他像水果啦啥的,将来就不好办了,让我说,我给您想个法,您可以在这屋檐下,顺着这两个窗户做个能支起能落下的长雨搭,既不影响做生意,关键时候既可以挡雨还可以遮阴,不都啥问题都解决了!”
欣兰说着,就开始用手比划着怎样做。
陈萍一听,顿时觉得她这个主意不错,便去屋里拿了个卷尺出来,量了个尺寸,随后对欣兰道:“你说得还真对,我这就去给俺家里打电话,让他看看今天就做。”
陈萍说着就要走,欣兰听她说有电话,就忙问陈萍道:“陈姐,咱这儿电话号码多少?”
陈萍一听,以为有什么事,就问欣兰,欣兰就把自己问电话号码的意图告诉了陈萍。
陈萍听了,过去拿了个笔写了,回来递给欣兰道:“咱这是内线电话,不对外的,你打不出去,但可以打进来,您拿好别掉了!”说完,就回去打电话走了。
没过一会儿,过来了一辆微型车,上面下来了个人,个子不高胖胖的,红红的脸堂,短平头;就见这人下来,刚走到食堂门口,大嗓门就喊“陈萍。”
随即陈萍应声到了跟前,两人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后,便一起来到欣兰这里,于是陈萍便把做雨搭的意图给他讲了一遍。
这人一听,四处看了看,想了会儿,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卷尺和纸笔,一边量一边记着,很快的忙完后,便开着车走了。
看他一言不吭走了,欣兰从这男人的做派上,直觉上觉得应该是陈萍的丈夫,便委婉的去问陈萍这人;陈萍听了笑了笑,便给欣兰做了介绍;欣兰这才知道刚才走的人确是陈萍的丈夫,姓名叫张杰,是车站机务段的一名职工。
午后的气温越来越高,喝冰水和买东西的人都是随着进站的人流一堆一堆的;由于经过了上午的锻炼,欣兰已经没有了开始的紧张,她不慌不忙地打发走一个一个顾客,全然忘记了头顶的烈日和炙热的气温,就这样,这炎炎烈日下忙着,直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陈萍的老公带着人开着一辆微型车,拉着犹如两扇大门似的雨棚过来,三下五去二似的给安上了,才彻底解决了高温对欣兰的炙烤。
没有了头顶似火的骄阳,欣兰心里没有了急躁;她坐在棚下,一边等着生意上来,一边看着车站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心里佩服陈萍两口的眼光,暗自盘算着这一天下来的生意,不说卖的烟、饼干果脯、面包之类,光冰水就已经卖了三桶多了,一桶四十杯,照这样下去,这一天收入就是二十出头,还不算晚上,如果这样下去,这几样加起来,一个月就超过了福生一年的工资;这真是不敢想象!
欣兰想着,感叹着,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便替一家人着急起来,心里道,为了以后,无论如何也要把一家人迁回来,只有一家人进到城来,才有希望像别人一样过上幸福日子!
因不到伏里天,傍晚气温并不高,冰水没有中午下的快,欣兰坐在这想着心事,看着热闹,终于挨到了下班时间,欣兰把一天的收入点好,交给陈萍,净等着接班人来,可是直到大家吃完晚饭,也没见到曹胖说的人来接班。
陈萍气坏了,忍不住就去问下班要回家的曹胖,她找的人哪里去了。
曹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
陈萍无奈,对曹胖道:“那你看你是晚点回家,先顶着您亲戚的班呀?还是等她明天来了您再说呢?”
曹胖听了,也没办法,她也摸不清是什么情况,听陈萍一说,她一下僵到了那里,想了想,就准备让陈萍给她家里捎个信,自己在这里顶一会儿,等等自己找的人。
欣兰到这时才明白,原来曹胖也是职工家属,并没在这里住,而是住在工区家属院;而这里的床铺一个是她的,另一个就是给这个还没来的亲戚占的。
看看曹胖走不成,一肚子的气,欣兰想到早上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有点幸灾乐祸。可转念一想,自己出来是挣钱的,也不是来置气的,再说自己又没事,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巴结巴结她,看曹胖她心里懂得狗屁香臭不?于是走上前去,当着陈萍的面说道:“陈姐,这么晚啦,要不让曹姐先走吧,我在这儿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