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单
遇礼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太清楚了,这次慕芯的反应和以往大相径庭,尽管事情繁多,销售业绩指标还差了一截,他还是从百忙之中抽出尽可能多的时间,一趟趟的在她们办公室穿梭,以前总是借着找余亮的名义过来,现在嘛,丝毫不会顾及余亮是否在办公室,好几次径直在慕芯身旁站着,试图用这种方式传达给她自己那情深似海的爱意。
慕芯不是看不见,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可以,不能允许未来携手一生的老公是这般淫乱的人,只好逼迫自己对他冷漠,再冷漠些,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不曾与他对视,甚至仅有的工作对接都被她转交给了别人,誓要隔开两人的距离。
发工资这天,早前慕芯钉钉上已告知过遇礼剩下的部分已转,下班后,他还是来到跟前儿,轻轻地拍了拍慕芯的肩:“确实收到了。”
“哦”,她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露出厌恶的眼神瞪他,并狠狠甩了下被他碰过的肩膀,仿佛携带什么传染性病毒似地,让她避之不及。遇礼看在眼里,心尖上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轻轻扎了下,虽稍纵即逝,但那种细微的小小痛感却在身体里蔓延开,让人从头到脚都难过。
夜晚的人是不是格外脆弱?慕芯把脸陷入柔软的枕头上,肩膀不停地抖动,发出轻轻的啜泣声,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哭了,这个月仿佛就没停止过,她扯过脚下的被子,把被角埋过头顶的瞬间,黑漆漆的压抑感觉迎面扑来,大颗大颗滚烫的热泪落下来砸在枕头上,哭到喉咙沙哑,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酸楚疼成一片汪洋大海,觉得全身麻木的动不了,眼里,嘴里,舌底都泛着冰冷蜇人的波澜。
夏日的雨来得湍急又突然,雨势很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雷电打破了会议室里暗色的沉默,慕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的位置刚好对着空调风口,两只胳膊抱着肩膀,这样的姿势或许能让她暖和些吧,本就纤瘦,现下衬得更加羸弱了。
从会议开始前,遇礼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哪怕这个小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他的法眼,遇礼微低着头,那眼神对上她的,一瞬不移,蓦地,柔和又有厚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慕芯,你坐过去啊,到总监那边去,你都冷的打哆嗦了,干嘛还坐在这里的?”
闻言,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把视线落在遇礼的方向,没说什么,两边面颊却涨得通红,这话听进耳朵里太过暧昧了,慕芯发了会儿愣,便乖巧的起身走过去,窗外一阵阵闪电划过长空,雷声震耳欲聋,吓得她一直紧紧的抱着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而遇礼则时不时的凝视她,眼底泛着藏不住的关切之情。
七月下旬这天,殷媚柔在微信上和慕芯谈到:“月初业务部聚餐,有人请客吃饭却逃单了。”
慕芯吃惊的回道:“啥?逃单?餐厅里吃饭还能不付钱吗?到处都是监控呀,这怎么跑得掉。”
殷媚柔也被她神奇的脑回路整无语了:“不是这个意思,是本来由请客吃饭的人买单,他却走了,最后是其他人付的钱。”
“啊?谁呀?居然这么恶心,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慕芯想起月初总监听闻自己和遇礼吵架的事,然后露出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
“天呢,该不会是遇总吧?”慕芯知道殷媚柔和总监的关系,她是总监的亲侄女,而今遇礼又取代了总监的位置,导致她降级,下放到市场部作为主管带领团队,却没有想到殷媚柔会利用自己,作为伤害遇礼的武器,慕芯以为她们是朋友……
“没错,就是他,悄悄地哈,保密。”殷媚柔回道。
“嗯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公司里我只信任你一个。”
慕芯还是难以置信他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怎么看遇礼都不太像是因为区区2000块钱而恶意逃单的人呐,于是,慕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殷媚柔确认:“事后总监有没有和他要钱?他是否承认自己逃单?”
都得到殷媚柔斩钉截铁的回答:“总监有去和他要钱,但是他不给,也不承认逃单。”又说了遇礼的一系列坏话给她听,更让慕芯认定,放弃他是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我们其实算不上错过,在时间的刻度里,你义无反顾地经过两条线短暂的交点,觉得那只是你人生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可能你也会在某天午夜梦回时细数,看了它一眼,却只看了一眼,它只是你世界里的六等星,微弱的光并不能带来什么,即使内部激烈地燃烧,爆炸,你也永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