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为什么
池冰站在厨房洗碗,厨房的窗子正对着院子的门。
她若有所觉的放下手里端着的盘子,看了眼窗外。
林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边。
冬夜浓黑,不时有被风卷起的砂粒敲打着窗子,沙沙地响。
灯光晃着玻璃,根本看不见外面。
“怎么了?”
“没什么,风有点大。”
林泽又看了看外面,撇撇嘴。风是现在才开始大起来的吗?一直这么大好不好?
说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真够笨的。
申家庆一步步缓慢的走回自己那个小屋,拉开灯,满室清冷,空气都带着寒凉。
这明明也是一个家,还是他期盼中的自己的家,可这个家却从没有过一点点家应该有的温暖。
他胡乱的弄了碗面吃了后就躺在床上发呆。
刚刚那些欢笑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萦绕,他烦躁的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脑袋,要自己不再去想。
有时候,他也不理解自己。
那天他听了王楚的哭诉心疼不已,毫不迟疑的离开了池家。
可在那以后的很多个日子,他的梦里全是在池家的一切。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再回到那里去,可王楚的泪眼又让他打住那些想法。
他深爱王楚,舍不得她伤心,便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然而他的内心却时刻在叫嚣着,和冰儿在一起,他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
应该是午夜的钟声敲响了,隔壁传过来一阵欢呼声。
屋子外面的鞭炮又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热闹的噼啪声仿佛把冬夜里的寒气都驱散了。
申家庆在鞭炮声中渐渐的沉入梦乡。
*
时间如梭,从不会为谁停留一秒。
转眼间春节过去了,元宵也过去了。
艳阳三月,春暖花开,大地一片盎然生机的季节到来了。
一切都带着满满的希望。
池冰终于结束长达近半年的刺绣,八张长寿被胜利完工。
她也拿到了又一笔足以砸死龙岗区任何一个有钱人的巨款。
如今的她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财主,只不过是隐形的。
她不必再为生活担忧,日子过得随心而惬意。
这半年的时间,除了林泽几乎一天一次的来看她、照顾她,唐远也付出不少的心思,为了她能安心刺绣,给她解决不少的后顾之忧。
把绣品交给唐远之后,池冰闲了下来。其实还有别的活想要交给她,被她婉拒了。她说她忙了太久,想要好好的歇歇。唐远知道刺绣确实是个磨人的活计,便没有勉强她。反而安慰她什么时候想要赚钱尽管来找他,池冰笑着应了。
这一日的早晨,她拿了把小凳子坐在屋子门口晒太阳。
初春的风寒中送暖,吹在身上极为舒服。
她抱着上个月捡到的一只小土狗坐在阳光下,惬意的眯眼看着小菜园。
季节不到,还没开始耕种。
菜园里星星点点的嫩绿全都是去年秋天遗落的种子自己长出来的,不由感叹生命的奇妙和坚强。
她看了好久,突然的放下小土狗站起来,进了屋里穿上外套就出去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她带着一车红砖回来。
送走送砖的师父,她连午饭也不吃,拿起铁锹把土面铲平踩实后铺上红砖。她并没干过这种活,干起来的进度也算不上快,她只是固执而努力的不停地干。
她干得正起劲,只听院子的门吱呀一声响了。
她没有回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这个时候来,是有意来帮我干活的吧,那就伸手吧。”
身后的人没有吭声。
池冰觉得纳闷,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姿势僵硬的愣住了。
来人并不是她以为的林泽,而是自打离开后一次也没回来过的申家庆。
半年了,他一次也没回来过,池冰为此很是伤神。
只不过,伤她的人是他,她也就不在意了。
毕竟,她欠他的,很多,多到还不清。
突如其来的相见,即便豁达如池冰,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相见太过突然,他们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
她扔下手里的半块砖,甩甩手上沾着的泥土站起来,不太自然的笑道,“家庆,你来了,请屋里坐吧。”
申家庆眉梢一沉,池冰的一个请字,把他打击得满身无力。
从前,她总是说“你回来啦。”,如今她却说家庆你来了。一字之差,他已经从主人变成个客人。
他心口隐隐的有些发凉。
她率先进屋,想要接点水洗洗手。可手上太脏,她有片刻的犹豫。
申家庆熟练的拿起水具给她舀了半下水倒在盆里。
“谢谢。”
又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过去的她们之间从没说过这两个字。
曾几何时,他们已经生分到使用谢谢二字了。
酸楚在申家庆的心头缠绕着,让他特别的不舒服。
“家庆,你坐呀。不好意思呀,我最近有点懒,没去购物,家里只剩一个苹果,你别嫌弃哈。”
她递给他一个洗干净的苹果。
苹果很红,带着香甜的味道。他接过来,用两只手握住,放在膝盖上。
池冰有些难堪的找不到话题,傻乎乎的站在屋子中间僵硬的笑着,搜肠刮肚的琢磨说点什么才好。
申家庆站起身,把房屋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最后在他住过的那个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房间又干净又漂亮,原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全部换成新的。
在这里,已经完全找不到他曾存在过的痕迹。
他有些难言的惆怅。
没什么话可说,申家庆决定走了。
池冰没留他,跟在后面送他出门。
他站在院门前,回过头沉声问她,“为什么?”
池冰一愣,没头没脑的一句,什么意思啊!
申家庆见她愣住,又问了一遍,“你把菜园毁了,为什么?”
池冰脸色刹时变得惨白,心口又开始撕扯着疼。
不为什么,家庆,我只是不想睹物思人。
可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