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向北緩緩氣說:「她的病不能拖了。」
「師傅!」藍于辰瞳孔收縮。
「我不是要帶走十一,反正我現在也走不動了。」雷向北慨嘆。
床上的人睫毛輕顫,眼角閃着淚光,眼瞼慢慢睜開,窗外的光燦燦的光線進入眼眸。
「師傅,是你嗎?」十一沙啞的聲音響起。
「是啊,把你吵醒了嗎?」
十一搖搖頭,淚如雨下,「我想媽媽了。」沙啞的聲音帶着顫抖。
藍于辰把十一擁入懷,掃着她的背,一手拿出電話通知雷三。
十一在哽咽中完成檢查。眾人圍着十一。
「雷五,你為什麼要坐在輪椅上?」十一問。
「……」雷五瞪了雷二一眼,雷二不自覺地摸摸脖子。
「你昨天傷了他。」雷向北打破寂靜。
「師傅!」眾人詫異地看着雷向北。
「十一,你昨晚不受控的攻擊其他人。」雷向北說。「這不是第一次,上一次于辰受傷,你也傷過雷五和雷二。」
十一不敢相信,眼睛閃爍着恐慌。
「不用怕,于辰會安排治療,會好起來的。」雷向北拍拍十一抖動的手。
「甘澤已經聯絡最好的醫生,不用怕。」藍于辰溫柔的聲音讓雷三他們雞皮疙瘩。
十一一片凌亂,頭又再痛起來,像要裂開一般,她雙手抱着頭,捲起身子瑟縮在被窩。
「十一!」藍于辰揭開被褥,坐在床上,把十一抱在懷裏。
「雷三,怎麼辦?」雷六看著痛苦抽泣的十一問。
「我可以用藥,但只能幫她暫時止痛。」雷三說。
「用藥。」藍于辰斬釘截鐵,一點不拖泥帶水,眼底是冷得能殺人的寒冰。
「讓甘澤馬上帶醫生過來。」藍于辰向雷六說。雷六點頭跑出去。
雷三在十一手臂上扎了一針,十一緩緩睡去。
「我用了Olanzabr /ine。鎮靜藥物,不能長期使用。」雷三說。
藍于辰點頭,心裏的難受尤如被萬箭穿心。
甘澤和醫生匆匆趕到。
「這是盧教授,國內最權威的精神科醫生。」眼前的盧教授不過三十,輪廓分明,鼻樑上架著一副深藍色半框眼鏡,仔細看會發現鏡片下的異色瞳,在光線下一隻眼眸隱隱閃着神秘的琥珀色。慵懶的神情配上一套運動裝,腳上踢着一雙路邊攤款式的人字拖鞋。與他的身分格格不入。
雷六懐疑的目光打量著著盧教授。
「教授本來下班了,我情急下把他從更衣室拉過來……」甘澤解釋完匆匆拉著雷六等人離開。
雷三陳述了十一的病情,盧醫生開始檢查。
藍于辰坐在一角,靜靜的看著,溫柔的目光停在那張精緻的臉。
盧醫生擺弄著一部部儀器,把感應器貼在十一頭上。
十一從睡夢中醒來,目光散渙,意識模糊。藍于辰眉頭輕皺。
「記得剛才發生甚麼事嗎?」盧教授問。
十一凝視着天花,認真回想,過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又搖搖頭。
「記得甚麼?」盧教授問。
「看見師傅,頭痛,雷五受傷,然後……」十一回答。
「次序呢?」
十一搖頭。
盧教授手上的筆頓了一看,盯著十一眼睛看了一眼,放下病歷冊。
「甚麼時候開始不記得事情了?」盧教授換下慵懶的表情,和十一對視,嚴肅地問。
「……」
十一從盧教授眸中看到凌厲和威嚴,讓人不敢不服從的氣勢。
「好像是救師傅開始……不對,是在藍浩天逃走那天……又好像更早……」十一又開始敲自己的腦袋,接著頭皮的儀器顯示非常不穩定的線條。
盧教授從新拿起病歷,手中的筆飛快流動,耐心地等十一回應。
十一越想頭越痛,手仍不斷地往頭頂敲,痛苦地哭。「為什麼想不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藍于辰的心像被重擊了一下,坐不著了,往十一走去,捉著十一雙手,擁她入懷。
盧教授雙眼瞇成一條線,盯著二人。
「先生,請你出去。」盧教授平淡但帶着權烕的語氣像是挑釁。
藍于辰不放手,瞪着盧教授。
「你是想救她,還是害她?你要她的餘生靠催眠還是Olanzabr /ine捱過?」盧教授語氣依舊平淡卻字字牽扯着藍于辰神經。
藍于辰眉梢一跳,收回目光,雙手捧着十一的臉,在她額頭上輕吻,拇指抺去臉上的淚痕,用只屬於十一的溫柔對她說:「不要怕。」
十一收起了淚水,哽咽着說:「好……那,你先出去。」脆弱的外表下仍舊是那份堅定倔強。
室內只剩下盧教授和十一。
「我要幫你找回失去的記憶。」盧教授單刀直入,「但這個過程將會很痛苦。」
十一點頭。
「回想時你會不斷出現頭痛,像剛才那樣,試著努力熬過去。實在不行的時候就停下來。」盧教授耐心地吩咐。「你需要記錄所有記起的畫面,忘記而又完全想不起的加人記號。」
十一用心記下。
「病人情況複雜。」盧教授在前廳向所有人說,語氣依然不帶感情,「由於經歷過失憶、催眠和藥物治療,她的記憶變得錯亂,每當她努力回想時,頭出現劇痛,然後再催眠或用鎮靜藥物,整個過程造成惡性循環。」
「雷三說病人曾出現不受控的攻擊行為。現階段我未能定斷。我需要更多數據和觀察。」盧教授收拾好病歷和工具。「你們把她之前出現政擊行為的時期,狀態和前因盡量回想,我才能對症下藥。」
甘澤恭敬地把盧教授領出門,在門外對他說:「祖宗啊,敢把老闆趕出門,你絶對是我們醫院第一人。」
「我只知道我的工作是醫好病人,其他事情你看著辦。」
甘澤語塞。的確,這是他把盧教授挖過來時開出的條件。
送走盧教授,甘澤轉身看著大門,想到藍于辰被盧教授從十一睡房趕出來,頭頂雷雨雲的樣子,原地石化。
「為什麼寶寶這麼苦?」甘澤心裏淌淚,站到腿軟了,深呼吸幾口氣,鼓氣勇氣推門進去。
藍于辰站在前廳,看了看進來的甘澤,說:「今晚7時,The Brasserie,代我會一會何雪瑩。」
甘澤心裏捲起龍捲風,「你不生氣嗎?」
藍于辰挑眉。
甘澤更亂了,「為什麼讓我去?」
「我要陪十一,汪博軒要應付顧兮,只有你有空。」
甘澤工具人這名銜鐵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