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府,藍紹鴻坐在沙發上,何雪瑩優雅地坐在旁邉的單人沙發,端著茶杯喝茶。
藍于辰步入大廳,眉毛輕挑。
「父親,甚麼事情必須現在說?」藍于辰問。
「你答應見雪瑩,為甚麼爽約?」
「有事。」藍于辰不悅。
何雪瑩的目光赤裸裸地停留在藍于辰身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定是因為那丫頭。」藍紹鴻說,「我說了,那丫頭配不上你,雪瑩才是良配!」
「我說過,我只需要十一。」電話響起,藍于辰看了一眼說:「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轉身離開。
藍紹鴻看著藍于辰離開,面紅耳赤,怒不可遏。
何雪瑩擱下茶杯,對藍紹鴻說:「伯父不用動氣。我有辦法讓于辰改變主意。」
「哦?」
「不過得請伯父配合。」何雪瑩勾起嘴角。
「願聞其詳。」藍紹鴻靠在沙發靠背,端起茶杯。
藍于辰接起電話,臉色蒼白,馬上登上座駕,連衝紅燈高速返回帝國華庭。
快點,再快點。跑車再快的速度仍追趕不到藍于辰的焦急的內心。
十五分鐘後,藍于辰手握著雷向北屋子的門把,門把彷如注滿鉛般重,藍于辰無比艱難地拉下,慢慢把門推開。
十一跪在床邊,淚一直下卻哭不出聲音,雷六跪在旁邊扶著。
雷五坐在雷師傅旁,輪椅被推到角落,他抬手為師傅整理頭髮。
雷二、三、四站在兩旁,雙眼通紅,強忍淚水。
藍于辰拖著沉重的步伐,步向雷向北。
「于辰,回來了。」雷向北氣若柔絲。
「師傅。」伸出手握著雷向北的手。
「你們都出去,我有事交代于辰。」
十一搖頭,緊握雷向北的手不願鬆開。
「十一,先到外面等一下,讓我跟師傅好好說話。」藍于辰摟著十一肩膀,把她扶起,交給雷六。
十一搖頭,想開口卻說不出口,以乞求的目光看著藍于辰。
藍于辰看了看雷向北堅定的目光,便向雷六示意。
眾人退出房間。
「這裏寫了十一的身世,」雷向北從床頭櫃拿出一個信封,交給藍于辰。
藍于辰打開信封,抽出信紙,眼裏盡是震驚。
「何俊凱現在孤軍作戰,處境危險,需要你的幫助。他會偽造一份十一的精神報告,讓何雪瑩墮入陷阱,但這意味著十一會面對更多挑戰,如果你不能保護好十一,必須送她離開。」
藍于辰還未來得及拒絶,雷向北便抬起手,握著藍于辰的手,「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藍于辰皺起眉頭,遲疑一秒,點頭。
屋子門再次打開。十一衝入抱著雷向北,全身顫抖。
「十一,師傅不怪你,我本來就中毒,命不久矣,現在有你陪在身邊,我死而無憾了。」
十一猛地搖頭,「爸……」
雷向北眼瞼蓋上,嘴角上翹,「呵呵……」一滴淚水停在眼角,雙手乏力地垂下。
「爸……」十一用沙啞的聲音歇斯底里地呼喊,卻再也得不到回應。
隔天早上,網絡上傳出一則驚人消息—
藍紹鴻病重,藍氏易手
市場竄測藍于辰和藍紹鴻不和,不會接手藍氏,藍氏將後繼無人,股價大幅下跌。
藍紹鴻和藍于辰均沒有回應傳聞,令市場陷入恐慌。
「這樣下去,藍浩天會吞掉藍氏的。」汪博軒忍不著打電話聯繫藍于辰。
「隨他。」藍于辰掛了電話,看著面容憔悴守在靈堂的十一。
由雷向北離世那個晚上開始,十一不吃不睡,一直陪伴在側。往日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湧現。
「師傅,這麼早,你去哪了?」剛下床的小十一揉著眼。
「剛醒嗎?師傅剛去學校報名了,聽說是區內最好的學校,排了一個晚上,值了……」
「十一別怕,快到醫院了。」雷向北跑得滿頭大汗。
「我沒事,師傅你慢點兒,山路不好走。」
「哇,師傅,師兄搶了我的棒棒糖!」
「哪個臭小子?師傅幫你教訓他。」雷向北怒氣沖沖捲起衣袖。
「十一長大後找男朋友,不要只看外表,要找個真心疼你的人。」
「嗯,我要找像師傅一樣的男朋友!」
跪了幾天幾夜,淚水流乾了,眼睛澀得發紅。每天除了幾口水,沒吃半口飯,整天呢喃自語。
「爸,是我把你害死,你為甚麼不起來罵我?」
「爸,我還未讓你享過福。」
「爸,我好害怕,你起來好嗎?」
「爸,我以後怎麼辦?」
雷六看不下去,想把十一拉走。雷三阻止:「讓她宣洩出來。」
雷向北的喪禮低調進行,藍于辰親自操辦。
濛濛細雨,微涼的清晨,雷向北的靈柩上放了七枝鮮花。十一灑上一把泥土。原來乾涸的眼睛再次充滿淚水,在雷向北墳前哭得死去活來。
儀式結束,十一從墳前站起來,多年的訓練抵不過連日的身心虛耗,身軀搖搖欲墜,突然眼前一黑。
寸步不離守著十一的藍于辰接著這瘦弱的身體,一把抱上車。
山腳下,一輛低調的房車停在一旁,駕駛座車門下滿是煙頭。
「一路好走。」留下一句後,車子離開墓園。
雷向北的喪事剛完,網絡上終於出現了澄清。
藍紹鴻發聲明,指自己身體無礙,集團運作正常,但為讓公司更上一層樓,董事會將選賢任能,由新主席帶領發展。
由傳聞發酵到澄清,隔了一週,股民推測藍紹鴻游說藍于辰接任,事實是,這是藍紹鴻對雷向北最後的尊重。
消息剛出沒多久,網絡上又再出現一則報導,指藍紹鴻不願意交棒藍于辰,是因為藍于辰私下結婚,妻子患有精神病。
雷六攥著電話,沖進十一房間。
藍于辰坐在十一床邊,從一盆暖水中拿出毛巾擰乾,小心翼翼為十一擦臉。
雷三把針扎在十一手背上,接上營養液。
雷六把電話放在藍于辰面前,質問:「怎麼會有這樣的報導?」
藍于辰手上的動作停頓,眼眸閃過難以察覺的寒光,目光再落在十一臉上時,回復溫柔。
「我們設給敵人的陷阱。」
雷六震驚,「十一知道嗎?」
「她不用知道,我會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