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多名警察在留守。
關悅妮步中升降機,便看見藍于辰。他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雷三從一個病房中出來,捕捉到關悅妮的身影。
「關醫生!」
關悅妮回過神來。
藍于辰和雷四望過去。
關悅妮不知道該怎麼做。面前的三個人是當年把十一和雷六趕盡殺絕的人。房裏的,是和她生活在一起四年的男人。
「你為什麼在這兒?」雷三問。
關悅妮局促不安的盯著三人,腳下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你在怕甚麼?」雷三察覺到她的不對。
想到還在病房不知生死的雷六,關悅妮鼓起勇氣,走到雷三面前,直視他的眼睛。
「是你們傷了雷六的?」她的眼神有猜疑、質問、倔強和害怕。
雷三愣了一下,想起雷六對自己的誤會,馬上反應過來。
「不是,我們看見他遇襲了。」他解釋。
關悅妮觀察著他的眼神,還是不敢肯定。
「我想見他。」她要確定雷六是不是安全。
「我帶你進去。但,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傷得可能比你想像的嚴重。」雷三聲音低沉,壓抑著情緒。
關悅妮作為醫生,生死看多了,也看破了,她有比一般人堅強的意志。
二人走進去。
她的心震撼了,昨晚還跟她一起吃飯說話的人,隔了十個小時,卻隔著玻璃窗,在那無菌病房裏躺著,頭,胸前,腿全纏滿紗布,口插著管。
雖然見多了,卻第一次面對熟識的人傷成這樣,關悅妮心中的不安化成淚水,無聲落下。
「他怎麼了?」她顫抖著身體。
「頭部傷勢不算嚴重,斷了四根肋骨,肋骨穿肺,雙腿被壓住,差點要截肢了,我們盡力保著了,但以後能不能走路,還要醒來後檢查。」雷三毫不顧忌交代傷勢。
關悅妮沉默不語。
她不敢完全相信雷三,她想給雷六轉院,她怕雷六會再受傷害,但這家醫院是M國最好的醫院之一,而且他的傷不容許輕易轉移。
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既然躲不了,只能正面解決。雷六受傷了,她要肩起那個責任。
她轉過身來,帶著質問的語調問雷三:「發生甚麼事?雷六說來找你們,怎麼會受傷?」
雷三怔住。雷六本來要找他們?
他帶關悅妮出了病房,來到藍于辰和雷四前面,說:「我們一起搞清楚,發生甚麼事。」
雷三說了四年多前,藍于辰為了把何雪瑩和藍紹鴻一網打盡而騙了十一的事,和玉軒被劫的經過一一道來。
關悅妮沒有放下戒備,仔細分析所有細節。
最後,她嘆了一口氣,造物弄人,大概就是十一和藍于辰誤會的原因。
「十一和雷六,這幾年發生了甚麼事?」藍于辰問。他逼切想知道一切和她相關的事,她的一點一滴,他都不想錯過。
關悅妮眼眸一轉,回想起那年她收到雷六的電話,趕過去卻見十一浴血現場,心中的憤怒再被勾起。
她仔細形容了她看到的每一個細節,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和她醒來,卻失去記憶的畫面。
她的每一句,都如長釘鑿入藍于辰心臟,他的心絞痛著,卻仍然專注地聽。
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到後面,知道十一失去記憶重新正常生活,他仰頭看著天花的燈,喉結向下滑了一下,把心中的悔疚慚愧噎下去。
「我不該讓她自己面對這一切。」藍于辰說了一句,像是懺悔,「是我沒考慮她的感受,無論是真是假,我的確傷了她。」
他以為解除危機,向她坦白一切,她就會回來,卻沒想到,上天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為她報仇了,卻把她弄丟了。
他以為他是為她好,卻對她造成最大的傷害。
現在,她過得很好,他是否就不應該再踏足她的世界?
雷三和雷四憂心忡忡的看著藍于辰。他們都見過那個生無可戀的男人如何一夜間把一隻腳踏入鬼門關。
藍于辰站起來,走到走神盡頭的窗,他推開了窗,渴望窗外的空氣能進行身體,紓緩壓抑的感覺。
雷四在後面跟著。
許久,二人重返病房門口。
雷三開口問:「那雷六呢?怎麼會遇襲?」
關悅妮放在大腿上的手攥緊,說:「為了讓十一生活好一點,他應該是找了一份很危險的工作。」她深吸了一口氣,說:「他從不說他的工作,我也沒有問。」
「你們不是夫妻嗎?」雷四衝口而出。
「表面上。」她臉上流露出失意的表情。
「雷三留守醫院照顧雷六,搞清楚對手之前,我要確保十一和瑤光安全。」藍于辰說。
「你準備怎麼做?」雷三問。
「只要十一留在SY就不會出事。」他有信心,「關醫生把瑤光送去SY的幼兒園,雷四負責你們二人的安全。下課後接到酒店。」
「不用,雷六的房子很安全。」關悅妮堅定的說,她要守護她的家。
藍于辰相信雷六的能力,不然他不會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他們。
「雷四負責你們的進出。」
現在,只有等雷六醒來,才能知道來龍去脈。
藍于辰趕回公司,直接到了二組看十一。
十一和組員正努力趕工,想要在機械人加入不干擾電波的通訊系統。
藍于辰在門外看了看,放心返回辦公室。他通知了幼兒園瑤光會轉過來的訊息,然後找來保安部交代提升公司保安。
忙碌了一整天,他讓助理請十一來總裁室。
他要想個藉口把十一留在自己身邊。
十一來到總裁室,只見藍于辰坐在桌子後,面向後面的落地玻璃窗。
「藍總,請問您找我嗎?」十一問。
藍于辰轉過來,看著十一,心中的矛盾不安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他傷害了她,如果有一天她記起了,會原諒自己嗎?
她現在過得很好,他是否不應該再出現?
他有能力保護她嗎?
千個萬個不確定在他腦海中飛過。
十一看著面前這個盯著自己看卻不說話的男人,好奇的摸摸自己的臉。
「我的臉髒了?」十一問,問完又覺得自己好笑,自己的樣子夠滑稽了,髒不髒應該沒太大影響。
「不是,你今天畫的胎記有點淺色。」藍于辰笑說。
十一呆滯了,心裏萬馬奔騰,心想他怎樣知道的?
看著面前這個呆頭呆腦的女人,心裏堅定了,無論發生甚麼事,他都要重新把她帶回身邊,因為他不想再過沒有她的日子,更不敢想像她和其他人一起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