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老妈像被冰封了一般地沉默。我忍不住抬起耷拉的脑袋,看到了老妈脸上的表情有悲有恨有伤心还有失望,更多的是渐渐越积越重的愤怒。我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我被她吓到,浑身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吴建国,是他,是他......你为了救文义,嫁给了吴建国......吴建国的年龄都能当你爹了,他怎么会......你怎么会......”
“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老妈一声咆哮,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用了她一生最恶毒的语言,“你不缺妈,你缺的是爹,你是有多缺爹?你就那么想要个爹?你要多少个爹才够......“老妈的声音越来越凄厉,随着她最后嗷地一声叫,她象疯了一般,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脚踢翻我,冲出了家门。
我只觉得左眼眶一热,跌坐在地上。等我感觉到疼,用手一摸,一手的血。
我的眼睛......
我捂着左眼,哆嗦着打开手机,先打给吴雅妍,又打给周医生。
等我忍痛摸索着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吴雅妍也披头散发地从她家的那部电梯里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
“送我去医院。”
两人上车,吴雅妍飞快地将车开出,我坐在副驾驶上几乎昏厥。
到了医院,周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已经推着车在大厅门口等。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爬上推车,拉着周医生的衣角哭着问他:“周医生,我的眼睛会不会瞎?”
“别哭,不要哭,小文,坚强,等我检查了再说。”
我强忍眼泪,强压内心无数个悲观念头,被推进急救室。
强光打到我脸上,周医生冷静地指挥护士清理伤口,喊我名字,让我按他的指令转动眼珠,反复检查后,他吁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安慰我说:“没事,没瞎,没有伤到眼球,眼角膜浅表有些损伤,点些眼药就好,只是眼皮破了,你破相了,但是和眼睛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是吧,小文。”
我点头又摇头,想哭又不敢哭。
周医生对护士说,”做个局麻,去看看老刘上手术没,没上把他叫来,让他缝,他手艺好,缝得细致,用美容线......“
刘主任很快过来,一看是我,便笑了:“哟,小文,又见面了,你这两年流年不利呀。”说着,他俯身查看了我的伤口,问我:“反正要手术,要不要我给你再开个眼角,把双眼皮再修得美一点?做个韩式的怎么样?我的手艺可是全院最好的,放心,我不要钱,你是周医生的恩人,我们全院都知道,他一句话,你在我们医院通吃......”
周医生骂他:“你少废话,赶紧缝合。”
“我也是好心,女人都爱美,你懂不懂女人?”
“不懂。”
“不懂,哼,打光棍你活该!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求我给他们动刀,哎,我说小文呐,也就是你,我才免费,你知道我的出场费是多少吗?”
“快点吧,一会儿麻药就过了,后面排的还有手术。”
在护士掩口而笑的催促声中,刘医生慢腾腾拿起了工具。
因为是局麻,我能听到刘医生拿着针线象绣花一样缝针的声音,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给你缝了六针,六六大顺,多吉利,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