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MA集团的大楼,李暄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翔子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她把姜律师明确阻止她举报杨仁君的事告诉给了翔子,并且也把自己打算推后举报杨仁君的打算告诉给了翔子。
翔子先是气愤,在翔子看来,姜明恩既然收了李暄妍的律师费,就应该站在李暄妍的角度替她“伸张正义”。
但在李暄妍的劝说之下,他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资本面前,个人力量永远只是水牛身上的虻。
一只弱小的虻,可以让水牛坐立难安,也可以让水牛痛苦难耐,但它却永远无法以一己之力撼动水牛的生命。
受到资本威胁的李暄妍,自然是不服气。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暴露了自己手上的所有底牌,为了不让事情向更坏的方向发展,她选择了暂时闭嘴。
翔子为她惋惜,也为她庆幸。他惋惜李暄妍实现目标的时间有可能无限期延长,但他庆幸李暄妍能够“悬崖勒马”,不与K国的资本做硬碰硬的正面对抗。
挂了电话,李暄妍一个人在S市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累了,她便找一家咖啡店坐坐,不买咖啡,她只会买一块蛋糕,放在桌上,吃个一两口。
恢复活力后,她便找一家附近的超市,推着购物车,把自己需要的或不需要的生活用品,水果,蔬菜和肉,通通买一遍。
直到,她认为自己没有办法把它们放进两个大号购物袋后,她才停了下来。
走出超市,李暄妍在路上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径直朝崔恩宇的家中开去,不一会儿出租车就开到了崔恩宇住所的小区门口。
“师傅,谢谢你!”
李暄妍给了司机先生一些小费,司机先生为了感谢她,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帮她把两大包东西提到了小区入口。
“不用谢,小姐慢走。”
“好的,师傅也注意安全。”
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善意,总是很快就能被对方感知,被对方回报。奇怪的是,越是相熟的人之间,便越难做到如此纯粹。
经历一番登记,确认和再登记后,李暄妍总算是进了小区大门。用自己的指纹打开崔恩宇家的大门,李暄妍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放松。
和崔恩宇闹别扭后,李暄妍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收集证据上。不是不想哄哄他,李暄妍是怕自己分了心,既没能把崔恩宇哄好,又把版权转让的事情给耽误了。
现在,版权转让的事不得不停了下来,李暄妍自然是有时间,在离开K国前,把崔恩宇哄好。
李暄妍把买来的食材和生活用品分门别类地放到每一个它们该去的地方。
炖上一锅鸡汤后,她才总算空下来,坐在沙发上,给崔恩宇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中午不用过来接我了,我现在在你家。]
崔恩宇收到李暄妍的信息后,难掩心中的开心,此时的他正在给自己的新专辑签名。和昨天签名照上乱七八糟的签名不同,今天下午新专辑上的签名,包含了崔恩宇满满的开心。
看着身旁一大箱还没写上名字的新专辑,崔恩宇着急了起来,因为就算他的心情再好,手速再快,想要把这剩下的专辑签完
,至少是晚上8点钟以后的事了。
“勇哥,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石勇坐在一旁,盯着电脑屏幕,平静地说道:“走吧,这些空白专辑不用今天全部签完。”
自打下午崔恩宇心平气和地坐在办公室签名开始,石勇便料到崔恩宇会向他提出要提前离开的要求。
好在,剩下的空白专辑也不算太多。为了明天崔恩宇能以最好的状态录制回归舞台,让他任性一下,也不失为好事。
崔恩宇笑了笑,一点儿客套话都没有。他放下笔,站起身,拿了桌上的汽车钥匙和椅子上的背包,快速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一路上,崔恩宇的心情是极好的。回到家之前,他还不忘去便利店,买了他们以前常用来庆祝的果味烧酒。
其实这种烧酒,李暄妍去超市的时候,也买了不少。这应该就是,两人之间常有的默契。
崔恩宇把手放在门锁上,足足犹豫了两三分钟,才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门锁。
在这两三分钟里,他想了很多开场白,可就是没有哪一种能让他满意。最后,还是门内传来的阵阵鸡汤香,让他放弃了纠结,解锁,进了门。
李暄妍炖的鸡汤,和崔恩宇从小习惯喝的鸡汤完全不一样。
崔恩宇家鸡汤的炖法和大多数K国家庭一样。妈妈们常用鲜参,板栗,红枣,姜片和大葱来炖煮整鸡,这样炖煮出来的鸡汤不仅药香阵阵,还会有甘甜的回味。
而李暄妍的鸡汤,只有三种材料。鸡,干墨鱼和老姜。
起初,崔恩宇喝不惯这样的鸡汤,觉得它臭臭的,并不好喝。但是,后来,有一天,崔恩宇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再也喝不到这“臭臭”的鸡汤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早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滋味。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鸡汤香气早已盖过了家里橙花香氛的味道。
他知道,她在,便已足以。
沙发上,李暄妍正在翻看从崔恩宇的书柜中找到的画册,这是梵高的画册,是崔恩宇最爱的一本画册。
“你……在看什么?”
果然,准备许久的开场白,一句都没能用上。
“画册,梵高的!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最喜欢他的油画。”
“嗯,有些东西,爱上了便改不了。对画也好,对人也好,我向来如此。”
李暄妍笑了笑,她并没有回头看向崔恩宇,而是依然埋着头,看着手中的画册。
崔恩宇慢慢地走到李暄妍的身边坐下,瞄了一眼李暄妍正在欣赏的画作。
“《Trees and undergrowth》是梵高1887年的作品。这一时期的他,喜欢用鲜艳的色彩把画作包裹起来,还喜欢用点和线来表现颜色的层次。”
崔恩宇对梵高的每一个作品,都略懂一二,但李暄妍却不懂那么多,只是觉得这幅画好看,便多看了几眼。
“恩宇,这幅画的颜色,真好看!你看,绿的,白的,黑的,棕的。”
“你喜欢它?”
就算是以前,李暄妍也难得跟他讨论画作。
“嗯,喜欢!”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画里虽没有一抹黄色,但我却看到了肆意撒下的阳光吧。”
李暄妍转过头,看着崔恩宇的眼睛,甜甜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