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妖丹却是青光大放。
失了束缚,阵阵纯正的水火之精自妖丹中溢出,在水玉外结成了一层光膜将自身裹住,似要飞走。
褚南见状先一把收了红莲,再按照蝌蚪文上所记载的收摄法符,对着妖丹猛攻,可惜效力不足,他还是补了几口精炁,才堪堪将它镇住。
但妖丹兀自震动不止,想要完全收摄,尚需费一番手脚。
褚南真炁狂鼓,在指尖凝成道道淡金法符,一遍遍打向那妖丹。
直至中元宫内真炁将要见底,他正打算放弃时,却突然感觉两眼一热,只见一金一乳两道光华自眼中射出,直没妖丹,消失不见。
妖丹猛地一抖,立刻停止挣扎,向他主动飞来。
褚南不及多想,趁势收了妖丹,打上禁制,直接放入储物手镯。
这时才摸摸眼睛,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妖丹内的水火精炁牵动了他眼底的太阳、太阴精英,二者都是水火之属的精华,方能引妖丹主动来投。
收了妖丹红莲,褚南深感疲惫。
灌下一大葫芦丹水,他就地打坐修行,一来回炁,二来也借着此处影界隔绝万年、安全无虞,又灵机充沛,准备冲击一下五转境界。
炁转周天,浑然忘我。
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功行满溢。
褚南缓缓睁眼,脚跟前是四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都已空空如也,他也顺利冲上了五转。
李静虚是七转,妙玉、曹文蕴等人虽未透露具体修为,但也都是感应后期不假。
褚南心情大悦,与这些大派嫡传的差距,又小了一步。
估算了一下时间,主世界应该已是寅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天亮,这功夫也只够他再收一枚妖丹的。
此行他本想一鼓作气,将九枚妖丹尽数收走,一来斩去己方的后顾之忧,二来逼出暗地里的三劫,大家明刀明枪做过一场,好过众修提心吊胆,日防夜防。
没成想收丹的消耗竟如此之大,饶是他根基深厚,真炁已与感应后期修士相当,也不能竟功。
若非他十年间不断采服太阳太阴精英,眼底留有日月精华,与那妖丹行属一致,引它主动来投,否则便要铩羽而归。
再次使出那寻物的法术,他跟着灰雾一路闪遁,约摸一刻漏的功夫,他赶到最近的一处祭坛。
乃是一方大坑,里面的红莲妖丹与方才如出一辙。
褚南推测,这方祭坛应该对应城西通玄门的位置。
再次核对了祭坛上的法阵,他才轻车熟路地动手断脉、摘莲、摄丹。
许是功行升了一转,这次要轻松许多,褚南只费了半数真炁将妖丹镇住,就赶忙放出眼中的太阳太阴精英。
一金一乳两道光华射出,妖丹立刻俯首帖耳,乖乖向他飞来。
褚南突然想到,这妖怪不像人类,得天独厚,有修持法门。
它们只能依靠本能,去汲取天地之间的灵机。
这无支祁,是不是与他一样,也是对着日月吞吐,凝聚出水火相济之象的妖丹。
力量同根同源,才让妖丹生出亲近之意?
思绪飘飞间,褚南也收拾好了首尾。
这时已卯时过半,正是鸡鸣破晓,街市大开之时。
他不敢耽搁,双手一合,身后空幽幽的光芒出现,将他一裹,人便返回了主世界。
褚南出现的位置恰好是通玄门内甬道,突然现出一人,倒是把那些睡眼惺忪的卫兵吓了一大跳。
褚南还未看清周围景物,便听见一人大喝:“是谁!”
接着便是咔咔甲兵交碰之声。
褚南视野恢复,见一圈刀枪剑弩指着自己,淡定地亮出一面令牌:“虚靖台李静虚,在办公事,勿惊。”
领头的小校见那令牌,便是一拱手:“原来是仙师,您突然现身,还请勿怪。”
说着,便驱散了围上来的士兵。
褚南摆摆手:“无妨,你们警惕性很强,有机会我跟监门卫提一提。”
小校大喜过望,有这等人物美言,他岂不能连升三级!
当下拱手便拜:“谢仙师!”
再抬头想再套套近乎时,褚南人已原地消失。
……
回到自家小院,卢旭正扶着卢老丈,在院中散步。
褚南讶然,问道:“虚靖台来人拔毒了?”
卢旭点点头,激动道:“托大哥的福,本来还远轮不到我们坊,但那带队的仙师,听说坊中亦有同僚,便先紧着我们来了。”
卢老丈咳嗽两声,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南哥儿现在也是上京城中一人物了,虚靖台的仙师都要给三分薄面。”
褚南连连摇头:“我哪里算什么人物,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既然拔了毒,老丈你就好生修养,等明年,还要给卢旭娶媳妇呢!”
卢老丈闻言哈哈大笑,枯槁的老脸上满是希冀,倒是卢旭臊了个大红脸,低下头一声不吭。
三人又说笑几句,褚南便欲去暗室,查看那妖莲灵丹,便吩咐道:
“朝食不必等我,过会儿就要去趟虚靖台。”
卢旭连声应下,褚南走了几步,突然驻足,他问卢旭:
“那带队拔毒的仙师什么模样,可留下姓名了?”
卢旭点头:“是个三十上下的瘦高仙师,唇上蓄有两撇胡子,穿着黑衣朱裳,腰挂彩牌,叫什么东郭喜。”
褚南一听这穿着,便知道是大傩门的人,这东郭喜他有印象,当日在殿中受审时,坐在大傩门那一侧第四席。
于是他又问:“他可说过什么,可有拔毒之外的举动?”
卢旭摇摇头:“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褚南分析不出什么线索,只好作罢。
暗暗使出三七遁,向前迈出一步,视线中两侧景物猛然拉长,再恢复时,人已至后院柴房门口。
卢旭看着这有如神迹的一幕,愣神了许久。
卢老丈喊他好几声才醒转。
“啊,刚刚想事想入神了。”卢旭挤出个笑容道。
卢老丈在市井摸爬滚打一辈子,哪还看不出他的心思。
但修行一事,重天资,亦需有人引路,他卢家没这个命,就得认。
拍拍卢旭肩膀,他语重心长道:“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无时不强求,你俩小时候,南哥儿也不是没教过你。”
“嗯,我知道。”卢旭闷闷地点点头,搀着爷爷,蹒跚着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