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半年后。
秦焕带着刚刚拿到手的律师证去找了温言。
“言言姐,您看看。”
“真不愧是硕士,真厉害。也就半年吧?”
“我是不是可以和您一起打官司了。”
“可以呀?你这是要来我们部门吗?要不你就来我们这儿吧,我也跟我姐抢一次人!”温言半开玩笑的逗逗秦焕。
“不瞒您说,我考这个就是为了帮瑾逸打官司的。”
“又要打官司了?”
“您不知道?”
“就那个三百万的官司,我知道啊。”
“对,就是这个事儿,已经筹措半年了,该结束了。”
秦焕拿着材料推门离开了,温言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万般感觉却说不出口。
下班后,温晚叫了妹妹回家去吃饭。席间,温言把秦焕的举动告诉了温晚,可是温晚好像并不惊讶。
“你不觉得他对你很好吗?”
“证书不是他自己的么?”
“所以呢?你又觉得他对你好是理所应当了?”
“他都能违心的陪着佟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而且他的行为是在帮瑾逸,何止是我,瑾逸所有人都包括在内了。”
“什么叫违心的陪着佟璐。”
“你还不知道?他现在和佟璐是男女朋友关系。”
“都男女朋友了?”温言惊讶的拉着姐姐走到了阳台,她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些东西。
“就吃吃饭、牵牵手,最多搂一搂、抱一抱,而已。”
“那他把握的挺好。”温言尴尬的笑了笑。
“他有女朋友。”
“我知道啊,佟璐嘛,你刚和我说过啦。”
“他女朋友出国读书了,五年了,还在国外。”
“那平时两人不沟通啊?国外一个女朋友,国内一个女朋友,海王啊?那这数量上也说不过去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沈濯清和卢丰系着围裙齐刷刷的喊:“媳妇儿,快来吃饭吧。”
“您老这是叫我俩吃饭来了,还是叫我俩做饭来了?”卢丰掸了掸围裙,挂在了凳子上。
“我可是来吃饭的。”温言牵着姐姐的手入座了。
卢丰看了看温言,温柔的笑了。
七月七日。
佟璐接到了市人民检察院的刑事诉讼通知。
“秦焕,你能来一下吗?”
“等我,马上。”他大概也猜到了。
看着秦焕着急出门的样子,温晚问他:“怎么了?”
“检察院给佟璐下诉讼通知了。”
“再去看看她吧。”
他推开门,佟璐手里拿着通知单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秦焕。”
听着她轻轻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好像是想说什么,可是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佟璐吧。这一天,是开审前秦焕去见佟璐的最后一次。
不出所料的是,秦焕和佟璐分手了。认真付出过的感情,分开了都逃不过难过,能够全身而退的人很可怜,但最可怜的是那些看透了还深陷其中的人。这半年,佟璐是真的很喜欢秦焕。
再见,就是两个月后法庭结审。
九月七日。
这一天佟璐来得很早,今日她化了淡淡的妆,显得整个人十分有气色。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还准备了厚厚一沓辩词,她的所作所为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她无比坚定地想要胜诉。
可是,这一切都在秦焕走上原告席的那一刻结束了。被自己最爱的人送上法庭,也不过如此。
温言和秦焕坐下之后,佟璐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没有情绪失控,也没有发了疯似的指责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位子里用手撑着桌面。慢慢的,她的手指关节变得发白,紧紧地咬着嘴唇,看向对面的他。
过了一会儿,眼泪突然断了串的往下流,打湿了衣领、浸透了纸张,哭泣的喘息声在屋子里循环回荡,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反反复复播放着从前他和她的画面:那是佟璐和秦焕全部的故事了。
他就坐在她对面,却始终没有抬头再看她一眼。想必是动了心吧,看不得她一丝丝受了委屈的样子。同样他也深知:只要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她必输。秦焕是在爱情里有把握的人,半年而已,他了解了她的脾气、走进了她的生命、然后确定她是爱自己的。
到最后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每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秦焕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能够击溃佟璐所有的防线。
这场赌注,他赢了。
“秦焕、秦焕、秦焕……”她一边撕扯着辩词,一边念叨着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见。
最后的最后,她把手里厚厚的辩词全部撕掉了。
法院宣判:佟璐因个人职务便利挪用公司公款三百万元整,处有期徒刑十九年并没收其财产。
她抬起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走到秦焕身前去最后一次为他紧了紧领带:
“这半年里,你下意识的惦记和语气里的温柔最让我感动,到最后我也没有给你咄咄逼人的机会,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有多难过。从你打开门走向原告席的那一刻起,我就什么都不想说了,输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世人皆唱桃之夭夭,我见你才知灼灼其华。”
然后,她坐上警车走了。
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长短。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此平息,公关部又要开始忙活了。
在回公司的路上,沈濯清拉着温晚的手。
“当年,你是不是也差点把我告了?”
“我?怎么可能?”
“算了算了。”他拍了拍温晚的手背,抬起胳膊顺势让温晚躺在自己怀里,他也知道她再也不想听见杜烟这两个字了。
坐在副驾驶的秦焕接到了温言的电话:“我姐姐呢?”
“温部长在后面坐着呢。”
“她手机关机了?”
“怎么了言姐?”
“佟璐在去监狱的路上自杀了。”
“哦。”
秦焕挂了电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挂着什么东西,用手指轻轻带过,原来是一滴不受控制的眼泪。宁覃趁着红绿灯的间歇看了看他,温晚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
“佟璐,她自杀了。”
温晚靠在沈濯清的肩膀上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她才二十七岁吧。”
“是。”
“歇几天吧,你也累了。”
“不用了。”秦焕拒绝了温晚的假期。
就算短暂的休息能让他不消沉在这段时间里,可是以后呢,回到公司来,哪里都有佟璐的影子。日子不能从头开始,我们能做的只是慢慢磨灭那些已经逝去的故事、慢慢晕染着记忆,然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