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顺着他手指方向转去,目光一下就看到了陆良,身体随之朝着陆良走了过去。
陆良坐的距离并不算靠近柜台,此刻听不到这些对话纯属正常,但在黑衣人越来越近后,他也扭头望了过去。
黑衣人身上的气势很凌厉,哪怕并未刻意迸发,依然掩藏不住那股锋芒,或许,他也未曾想过掩藏。
“你是?”直到黑衣人走到身边停下,陆良才适时问出了问题。
“你可以叫我袁尘。”
黑衣人不客气的坐在了他的对面,“陆良,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认识我?”陆良诧异说道,同时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袁尘淡然点头,“山神赐福之人,好了,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
话落,他的身子向前一靠,抬手,眨眼之间,他的手心出现一条笔直的豁口,内中泛起血光。
他将豁口径直展现在陆良眼前,其中血液缓缓流出,而他双眼则盯着陆良的神色。
陆良瞪大了双眼,鼻间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但这味道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样怪异的动作持续了片刻,袁尘收回了手,而手上的伤口竟在这一瞬间开始了愈合。
“竟然是真的山神赐福?”
袁尘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变化,略带讶异的目光扫过陆良。
这样的测试方法完全出乎了陆良的预料,异常顺利,却也让他的准备全都落了个空。
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毕竟只要是谎言,就总有漏洞。
“唔……”面上,陆良不知该如何回复这句话。
“好了,打扰了,也算完成了一桩事。”袁尘并未多言,说完这句话就起身朝着楼梯处走去。
实话说,虽然他整个看气势十分凌厉,但性子却也直爽,并不讨人厌烦。
陆良心里如此想,但也未就此将他当做一个好相处之人,忍住想要提问的想法,摇摇头继续吃饭。
吃完,陆良付了钱,出了客栈后也并未着急回去,而是沿着街道朝着东市走去。
不多时,他便到了东市廊桥附近,一眼便看见了有两名军士守着的一间小屋。
陆良的眼睛微微一眯,这间屋子他知道,是小米的住所,那里面死的人……
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到吴承从里面走出,正在同守门的军士说话,身后还跟着吴岭。
片刻后,吴承告别两位军士,同吴岭一起沿着街道向回走,陆良这才移动步伐跟上。
“承爷爷。”
吴承听见呼唤停了下来,扭头望向快步走来的陆良,柔声笑道:“小良,你怎么在这?”
“刚好听到些传言,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在这遇见了承爷爷。”陆良如实说道。
吴承笑呵呵点头,招手示意陆良一块走走,而后才感叹道:“这小米死了,那赵风也不知去了哪里,月川市不太平了啊!”
“对了,我听那酒铺的小北说,赵风之前在酒铺和你见过,他和你说了什么?”
吴承的声音十分平静,眼神也十分平静,只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有些不明。
“说了些关于刘老头的事情,然后他让我以后打的猎物都卖给他,其他的倒是也并未多说。”陆良平静说道。
吴承闻言收回目光,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刘老头的事情我听说了,他的尸体还是我让小岭去处理的。”
这件事陆良知道,是顺义叔告诉他的,但他并不清楚细节,也不知道吴承是如何处理的。
但在这时,他忽然想到——能不能借助刘老头的尸体将这些信息传出去?!
“承爷爷,他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陆良说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补充道:“我总觉得,他死的过程有许多蹊跷。”
吴承倒也没有多问,回道:“自然是交给县衙那边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就在吴承说话时,陆良又想到——这件事顺义叔肯定知道,所以这个想法只是多余。
遗憾在心中一闪而过,陆良转而问道:“承爷爷,这小米的死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还需要军士大人守门?”
吴承轻叹一口气,“我也不清楚,但小米的尸体,如今只剩下了一具尸骨,肉竟然都腐烂了。”
陆良低着头,双眼闪过一抹精光,而后才抬头道:“这么怪异,那军士大人们怎么说?”
“他们说,这很可能和一个叫做祈冥会的教派有关。”
吴承顿了顿,扭头暼了陆良一眼,“你对这些还感兴趣?”
陆良笑道:“这不是赶上了,所以就问问。”
吴承探手揉了揉陆良的头发,“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尽量少掺合,我们这偏僻地方,哪听过这些东西。”
夜色渐深,空中的繁星从云雾的空歇中展示着闪烁的身影。
陆良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却有些烦躁。
自从刘老头那一件事发生以后,他总感觉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整件事的运行,且唯一的线索——小米断开了。
之后的事情,又会朝着什么地方发展,他无法预料。
但其中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县城来的那一群人都不简单,而且他们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说不定能够有所帮助。
只是,这个好消息却让他更为不安,因为其更像是一个坏消息。
若是,小米的死是那些幕后之人故意操控的,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惧怕这些县城之人。
混杂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翻滚,他却没法从中抓住一个线头,只能暂时摒弃。
就如顺义叔所说,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
念头一转,他想起了一个之前路人提到的龙庭御卫和灵台道人。
说起来,龙庭御卫和灵台道人都是大月皇朝最为强大的官方势力,一方为武夫,一方为道士。
这样的人,仿佛就是他小时候在学堂中听先生们闲聊时说起的英萃录,据说其中记录着颇有名号的年轻俊杰,都是在大月朝中天赋具佳的少年郎。
忽地,陆良的双眼一亮,他想起来了,袁尘这个名字,他正是那个时候听过的。
线头被他想起,那模糊的记忆也越发清晰,几句对话在他脑中显现。
“萃录与英录不同,其中记载的都是少年郎,虽不至道境,但能上榜便都是传闻中的人物。”
“我最为看好的是其中那位袁尘,习武于荆门,名门大派,年纪轻轻就已至登楼境,据说一手卓越剑术更有大家风范,说不得没多少年就能跃入宗师境。”
“确也不错,但其进入登楼境不过数年,要我说步入宗师境还早,相比来说,我月川市走出的薛锦才是一代传奇,从未入萃录,名号一起便是英录之人,更是步入前十之列。”
“哎,可惜就是……”